花灑不在付阮頭頂,可水順著蔣承霖身上,很快也濕了她,付阮在五秒內明白,進了這個隔間,今天沒有一個是‘幸存者’。
說不了話,她用力推身前人,蔣承霖手臂繃緊,像雕塑一樣戳在她麵前,一次又一次,付阮算是知道蔣承霖之前有多能裝,裝作跟她勢均力敵,裝作略遜一籌,裝無辜,裝柔弱,裝可憐,甚至裝死。
蔣承霖要是真想做什麼,就像現在,付阮仿佛被釘在洗手間牆壁上,別說一厘米,一毫米都挪不開。
付阮用力反抗,不為別的,而是熱鍋上的螞蟻,婚禮上的司儀,主角不是她,可所有人都在盯著她,她要是消失太久,一定會有人來找她。
動不了四肢,付阮幾秒後費力偏過頭,蔣承霖的吻順勢落在她側臉,耳旁…
付阮扛著渾身螞蟻爬的觸感,不敢大聲發飆,壓著聲音道:“蔣承霖,你怕不怕死?”
蔣承霖比她聲音更低:“別說話,我在努力了。”
付阮剛想說他努力個屁,蔣承霖忽然將她雙臂按在牆上,兩人本就離得很近,一瞬,嚴絲合縫。
付阮吸了半口氣,再也沒有呼出,因為太‘明顯’了,蔣承霖垂著頭,低在她耳邊:“三分鍾,你別惱,別耽誤時間。”
付阮嘴裏不知是水還是口水,沒法吐也沒法咽,她一言不發,唯有瞪了眼蔣承霖。
蔣承霖從付阮的眼神裏收到默許的訊號,抓著她的手腕放在自己肩膀上,付阮從未有過這麼騎虎難下的時刻,外麵付長康等著見蔣承霖,裏麵蔣承霖等著出去見付長康,明明一雙向奔赴的事,中間偏偏夾了個她,好像她不作為,今天有任何意外,都是她的鍋。
蔣承霖俯身吻付阮,付阮一動不動,三秒後用力圈住他脖頸,仰頭回應,本以為配合到這樣就夠了,事實上還是她過於天真,當付阮雙腳騰空的那刻,她本能睜開眼。
蔣承霖半垂著視線,長長的睫毛擋不住眼底的濃烈,他抱著付阮,將她按在牆上,用力衝撞。
……
付長康坐在客廳沙發,沒喝茶,手裏攥著兩個色澤紅潤,一看就頗有年頭的‘獅頭’核桃,早年拿過太多刀,一身的戾氣,脾氣差,翻臉時抓到什麼就砸什麼。
後來付阮給她想了個招,盤核桃,不爽就盤,很不爽就用力盤,核桃捏碎了還能吃點核桃仁,吃核桃仁補腦,腦子一好,八成就不那麼生氣了。
付長康一個人盤核桃,主臥房門打開,某人姍姍來遲,靜謐客廳裏傳來男人好聽的聲音,禮貌中又摻著五分熱情:“伯父。”
哢嚓一聲,付長康攥著右拳,麵無表情地捏碎了一對市場價四五十萬的核桃。
蔣承霖出現在付長康麵前,白衣黑褲,頭發幹爽……帶著一身新鮮的沐浴液香。
沒坐下,蔣承霖站著對付長康說:“不知道伯父這麼晚過來,讓您久等了。”
付長康不鹹不淡:“十七分鍾也不算久,我以為今晚都見不到你的人。”
蔣承霖勾起唇角:“阿阮怕我在您麵前說錯話,千叮嚀萬囑咐,我就說我早點出來,免得您等久了不高興。”
付長康看著蔣承霖,目光如鋸,電鋸,蔣承霖麵不改色,色欲薰心,心情大好。
一般人被付長康這麼盯著,早就無所遁形,蔣承霖一副你想看就看,反正我長得好看的架勢,半晌,付長康開口:“坐吧。”
蔣承霖這才在付長康對麵坐下,他主動倒了一杯茶:“伯父喝茶。”
付長康沒動,不辨喜怒:“有點本事。”
蔣承霖跟付長康四目相對,付長康:“能讓阿阮連續兩次栽在你手上。”
蔣承霖笑容溫和:“是我兩次都栽在她手上。”
不等付長康回,蔣承霖又說:“無論多少次,我都會栽在她手上。”
付長康:“理由還是喜歡她?”
蔣承霖態度很好:“伯父也知道,我不需要入贅去得到什麼,就算她什麼都沒有,我還是喜歡她。”
付長康:“這話你去年想娶阿阮的時候就跟我說過,沒到半年你就反悔了,又是綠獅子又是綠帽子,跟你追她時一樣,煞費苦心。”
蔣承霖:“我跟阿阮解釋過了,我們之間有誤會。”
付長康:“男人會用什麼話去哄一個女人,我比你清楚,我最疼阿阮,她說給你機會,我不會讓她不開心,就算你是火坑,她想跳我也得讓她跳。”
微頓,付長康直視蔣承霖:“但你最好明白,傷我女兒一次的火坑,我可能會找我自己的原因,如果是第二次,我會把火坑填平,消失就不會再往裏跳了。”
蔣承霖麵色不改,好看的臉上掛著從容的笑:“謝謝伯父提醒,之前我也有總結經驗教訓,要想哄女生開心,最不該做的就是消失,以後我會盡量時刻出現在阿阮身邊,她生氣我就及時哄她,有誤會就第一時間解決,我不讓她不開心,您別把我填平。”
付長康心裏氣不打一處來,就蔣承霖這張嘴,男人都能叫他說動心,更何況是女人。
臉上沒有絲毫緩和之意,付長康道:“第一次得到都沒珍惜的東西,第二次又能新鮮多久?”
蔣承霖:“有些‘東西’就是丟了之後才知道,根本不可能放手,想盡辦法也要重新拿回來。”
付長康:“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付家人永遠不可能站在原地等著被人挑。”
蔣承霖:“不是我挑她,是她選我。”
付長康淡淡:“還是她身邊人太少了。”
說著,付長康左手拿起茶杯,把裏麵的茶水倒了,重新倒了一杯,“你隻是阿阮暫時的選擇。”
……
蔣承霖已經出去半天,付阮還在浴室裏破罐子破摔,渾身上下都是蔣承霖的味道,睡褲上還有他的後代,付阮信他的鬼,三分鍾,三分又三分,她每一秒都在擔心有人一腳踹開浴室門。
現在出去,她沒臉見付長康,不出去,又怕付長康跟蔣承霖談崩了,思前想後,付阮換身外麵穿的衣服,從主臥走出去,正遲疑一會兒說什麼,抬眼一看……客廳裏一個人都沒有。
付阮先是一愣,緊接著心一沉,付長康不會把蔣承霖抓走沉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