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富貴堆兒裏出來的孩子,嬌生慣養,脾氣大多數都不好,像付阮,像沈全真,尤其喬旌南,都是一點就著的主,可偏偏蔣承霖最富,而他偏偏又是個例外。
外麵都以為蔣承霖脾氣好,從來都是笑盈盈的,像是永遠都不會發脾氣,但隻有身邊很親近的人才知道,蔣承霖不是沒脾氣,他脾氣很多,也很大,隻是藏在教養下。
蔣承霖的教養讓他習慣用雲淡風輕來應對突如其來,但凡在他射程範圍內的問題,無論對方是暴跳如雷還是歇斯底裏,他的音量和語速永遠按部就班。
如果問題有些棘手,他會先露出笑容,這麼多年,他笑的最久的一次,是他跟付阮離婚後的第三天,被一群從海峽對岸過來的狗仔堵住,問他有沒有愛過付阮,付阮有沒有愛過他。
對於前半句,蔣承霖的答案是肯定的,但他不能回。
至於後半句,蔣承霖笑笑沒說話,而後在保鏢的護送下上車離。
他在鏡頭裏笑的那幾秒鍾,當時上了熱搜,也上了各地八卦版麵的頭版頭條,被無數種版本的解讀,最終殊途同歸,被定義為‘靚’上。
岄州遍地是靚仔,隻有蔣承霖能代表岄州,成為出圈兒的靚仔。
蔣耀賢看著對麵已經足足笑過五秒還沒說話的靚仔,主動開口打圓場:“話也不能說的這麼絕對,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當時也是我主動追求的你,你剛開始也沒看上我。”
蔣耀賢側頭跟林泓希講話,想把這個由他而起的尷尬話題岔開,免得蔣承霖回頭再把仇記在他頭上。
林泓希挺著腰,直著背,儀態極好,臉上化著淡妝,既不壓五官,又更顯氣質,年近五十的人,看起來像蔣承霖的姐姐。
微微側頭回視蔣耀賢,林泓希不鹹不淡:“你在追求我的時候,靠的是個人魅力和自身能力,你可沒有拿著私下調查我家裏多年的證據,企圖用深情打動我。”
蔣耀賢表情微僵,盡量不著痕跡地衝著林泓希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傷人’了。
林泓希視而不見,“正因為醜話不好聽,與其讓外人說,不如自己人先說,給他一個演習機會,免得哪天被仇家問到,隻會無聲幹笑。”
蔣耀賢已經後悔讓林泓希幫忙了,殺雞用屠龍刀,雞倒是死得痛快,旁觀者跟著殺雞儆猴,陰影一輩子。
蔣承霖獨自笑了半天,見狀開口:“不用替我打岔,我媽想說這些話,估計不是一天兩天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契機,讓她發泄,把兒大不由娘的委屈都抖一抖。”
林泓希不急於反駁,淡定地看了眼蔣承霖。
蔣承霖跟林泓希都屬於淡定氣質,麵對麵坐著,一副高手過招,拚地就是個不動聲色的架勢。
蔣耀賢靠在沙發上,閉嘴明哲保身。
不多時,林泓希道:“不光是兒大不由娘,女兒大了也一樣,我沒那麼愛多管閑事,我也從來沒想過管你和承希一輩子,但你倆不是孤兒,最起碼在我和你爸還健在的時候,不能好賴自己兜著,你做什麼事之前,也得多少想想我們。”
“你說得對,你有事,我和你爸會幫你兜著,前提是你受了委屈,你被人欺負了,如果哪天付長康找到我們頭上,說你私下調查他全家八年,讓我們給一個交代,你讓我們怎麼說?說你沒事閑的愛出頭?”
不等蔣承霖回答,林泓希主動道:“如果付阮是你老婆,她站在你這邊,不用多說別的,隻要蔣家兒媳婦這一點,隻要她想查,管他付家還是誰,查就查了。”
“現在算什麼?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你連個替她撐腰的身份都沒有,她甚至根本不需要你去做這件事,一旦付長康知道,付阮又不肯站在你這邊,那你成什麼了?我跟你爸能保你的命,我們保不住你的臉。”
蔣耀賢戰術性喝茶,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叫林泓希停嘴,也不忍心去看對麵的蔣承霖。
蔣承霖打小兒就很要麵子,小時因為丟臉大鬧過兩次,後來林泓希告訴他,他現在的樣子更丟臉,想要麵子,就多用腦子。
蔣承霖不是聽話,隻是愛麵子,所以他才得了‘蔣狐狸’的外號,隻因為做事不留隱患。
這樣一個打小兒謹慎慣了的人,竟然背著家裏,偷偷摸摸給自己挖了個大坑,還一挖就是八年。
林泓希早就知道蔣承霖喜歡付阮,隻是沒想到喜歡到這個份兒上,這個程度明顯已經過了家裏能給他的放縱,好聽話聽多了,是時候給他點難聽話聽聽。
蔣承霖被林泓希話裏的飛刀一頓掃射,心底千瘡百孔,麵上也收了強顏歡笑,像是在認真思考,但回的又很快,“凡事三思而後行,我每年都在反思去年,又在思考明年,替付阮查這件事後不後悔?不後悔,明年還查嗎?查。”
“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付阮重要還是麵子重要。”蔣承霖看著對麵的蔣耀賢和林泓希,很隨意的聳了下肩膀:“付阮更重要。”
……
付阮跟沈全真出門吃了頓飯,沈全真不想看手機,幹脆把手機靜了音,付阮不行,她除了等蔣承霖的消息外,還有很多其他的事都在等她做決定,所以每次手機響,付阮的第一反應都是蔣承霖,可每次又都不是。
幾次三番,搞得付阮心裏一股無名火,從下午那句【起來了嗎?】到現在,兩個多小時了,蔣承霖一直沒有後續,這叫什麼?撩完就閃?
吃完飯,沈全真說逛逛,付阮陪她一起閑逛,兩人都心知肚明,消磨時間轉移注意力而已。
沈全真心裏不痛快,買了一大堆衣服裙子鞋,封醒和許多從旁跟著,兩個大號購物車都裝不下,樂的奢侈品店的導購露出二十顆牙,笑臉相送。
付阮看起來倒跟平常無異,三個小時後,當幾人已經下到地下停車場,整個商場內的廣播循環播放:“感謝付小姐在銀茂商場單筆消費超過五百萬……”
車裏,付阮手上戴著六百多萬的新表,某品牌今年新款,內嵌全鑽,可供表盤背麵刻字,付阮說了句‘不用’就戴在手上,隻是心血來潮突然想花錢而已,表又沒什麼特別的。
女人開心也花錢,不開心也花錢,所以封醒和許多一時間很難判定,付阮和沈全真這股突如其來的購買欲,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出商場天已經擦黑了,在路上轉了幾圈,沈全真張羅著去王老五,擼完串喝完酒,到酒店剛好夜裏十一點。
各回各房,付阮故意不看手機,洗完澡出來看了一眼,屏幕上有幾條未讀微信,她繃著臉滑進去,告訴自己,她一點都不在意是不是蔣承霖。
當付阮看到亮起未讀標誌的頭像不是蔣承霖時,心底一股強烈的衝動,想罵人,蔣承霖到底想幹嘛?說完一句話,消失十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