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承霖並不認為付阮心裏會有愧疚感,可他也沒想到付阮好意思理直氣壯地問:“四哥給我打電話,有事找我?”
一刹那沒忍住,蔣承霖嗤笑出聲,三秒後道:“我要說單純的擔心你,你信嗎?”
付阮毫不遲疑:“為什麼不信?四哥這是做了什麼虧心事,連這點自信都沒有。”
蔣承霖:“天地良心,我跟誰虧心,也不會跟你虧心。”
這話全憑怎麼聽了,付阮肯定不會解讀為蔣承霖對她肝膽相照,畢竟‘兩肋插刀’的事他沒少做,至於為什麼好意思說不虧心,那是因為壓根兒沒長心,完全不在意,當然不會覺著心裏虧欠。
臉上都是諷刺,付阮聲音如常:“那我就謝謝四哥記掛了。”
蔣承霖:“一直記著呢,每一樁,每一件,記得清清楚楚。”
他還是溫和到近乎溫柔的口吻,可說的話分明意味深長,付阮也不是傻子:“四哥記這麼清楚,打算跟我秋後算賬?”
蔣承霖淡笑:“秋後就來不及了,距離階段彙報還有四天。”
付阮不動聲色:“你想什麼時候算?”
蔣承霖隨口說:“擇日不如撞日。”
付阮:“醫生不讓我出院,四哥方便來醫院嗎?”
蔣承霖:“方便。”
付阮:“好,我等你。”
臨掛斷之前,付阮又說了句:“辛苦四哥叫人把手機拿給沈全真。”
蔣承霖:“一定物歸原主。”
沈全真在家找到死也沒找到手機,不得不懷疑到剛才那幾個人頭上,想打給物業確定一下,發現沒手機,穿上鞋推開防盜門,剛要跨出去,一眼就看到一米外放著個精致果籃,一堆草莓上放著一部手機。
沈全真走近拿起,手機一亮,屏保是熟悉的圖片,就是她自己的手機。
眉頭一蹙,沈全真覺著這事兒太邪性了,手機丟不丟的不要緊,主要是回來了,還順帶著一筐她喜歡吃的草莓。
正遲疑著物業,警察和付阮之間先找誰,手機突然響了,上麵顯示,來電人‘阮姐’。
沈全真秒接,瞪著眼睛道:“我跟你說,我剛才遇到一個特別靈異的事兒…”
付阮打斷她的恐怖故事:“蔣承霖拿的。”
沈全真脫口而出:“誰?”
付阮:“蔣承霖用你手機打給我,我接了。”
沈全真沉默片刻:“他怎麼知道我手機開屏密碼?”
付阮:“你那邊剛掛,不到十分鍾他就打過來,這麼短的時間,現找人刷機都困難,你這個密碼喬旌南知不知道?”
沈全真剛想說不知道,話到嘴邊,明顯遲疑,喬旌南以前不知道,但他有可能猜得到。
心裏說不清什麼滋味兒,沈全真罵道:“他損不損啊,偷東西偷到我頭上來,這次是偷偷摸摸,下次還不得找人把我綁起來屈打成招啊?”
付阮聲音不辨喜怒:“我給你報仇。”
沈全真蹙著眉:“那他現在知道你沒事兒,會不會瘋狗一樣咬著你?”
付阮:“事已經出了,趙家他也得罪了,再調過頭來咬我,也隻能多個敵人而已。”
沈全真瞥著地上的一籃草莓,氣不打一處來,拿著手機折回房子裏,關上門道:“我剛說完他當個人,他轉頭就咬我一口,不怪他,他一直狗,是我錯把他當人,我活該。”
付阮:“他實心實意想算計誰,我都不能次次躲過,這麼想,你心情會不會好點?”
沈全真氣得握拳,咬著牙道:“這世上就沒有一個人專門克他的嗎?”
付阮:“常在河邊走,說不定哪天就濕鞋,有點耐心。”
沈全真:“我現在不想讓他濕鞋,我就想讓他從頭到腳都浸水裏,泡他個十天半個月,再給他撈出來。”
付阮腦中畫麵栩栩如生,忍俊不禁:“那還有撈的必要嗎?”
沈全真:“撈出來警示後者,不當人的下場有多慘!”
不知道是沈全真罵完,付阮才覺著高興,還是沈全真罵之前,付阮就沒那麼生氣,蔣承霖偷手機,這操作有多離譜,就有多正常,他什麼缺德事幹不出來?
沈全真暴跳如雷罵了三十分鍾,付阮所在的醫院樓下,一排車隊緩緩停下,墨綠色賓利後車門打開,一條長腿率先跨出,隨即是蔣承霖那張戴著金邊眼鏡的斯文麵孔。
醫院門口都是付家保鏢,神情戒備的盯著蔣家人,小龍跟在蔣承霖身後,邁步往前走,快到大門口時,付家保鏢上前,抬手擋在小龍身前,小龍立馬看向阻攔者。
阻攔者麵不改色:“四小姐隻約了蔣先生一個人。”
小龍沉下臉,除了睡覺洗澡,蔣承霖身邊從不離人,付家欺人太甚。
蔣承霖倒是立馬入鄉隨俗,淡淡說了句:“我自己上去。”
說完,他真的一個人往前走,付家保鏢沒攔他,蔣家保鏢也沒跟他,所有人都隻用眼神粘著他,看他孤身一人,頭也不回,大有孤膽英雄的既視感,兩家人都在心裏納悶兒,蔣承霖怕不是瘋了吧。
一路來到付阮所在樓層,兩步一保鏢,蔣承霖目不斜視,徑直走到某扇病房門口,保鏢替他打開房門,他邁步走進去,穿過一個不長的小走廊,眼前是個客廳,客廳沙發上,坐著身穿白色背心和灰色休閑褲的短發女人,付阮抬起頭,跟蔣承霖四目相對。
蔣承霖看付阮,第一眼看她臉,隨即目光往下,在她上身停留不下五秒,之前都說付阮中槍,有人說是胸口,有人說是心口,亂七八糟的流言。
蔣承霖跟付阮通話的第一秒,理智就告訴他,這不可能是個中槍的人會有的狀態,可心裏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在說,萬一受傷了,隻是傷得沒有想象中那麼重呢。
不親眼看見,總歸不相信。
付阮看蔣承霖,第一眼看他臉,隨即目光往下,看到他手裏拿著的大束紅花,乍看還以為是玫瑰,細看,是深紅色的鬱金香。
走至茶幾旁,蔣承霖落座的同時,把花放在沙發上,唇角勾起淡淡弧度:“早知道四妹的命這麼大,我這些天就不牽腸掛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