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霖拎著菜走進來，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低氣壓讓我都有些吃不消。
房間門打開，阿姨跑出來，衝沈家霖低聲叫了一聲：“你終於回來了。”
“謝謝，”沈家霖把手裏的袋子遞給阿姨，“阿姨，你幫我把菜都放進冰箱，今天就先回去休息，明天再過來吧。”
“哎，好，好。”阿姨忙接過袋子往廚房走。
交代完後，沈家霖走到我麵前單膝跪下，眼睛一點點地巡視過我身上的每一寸，最後落在我不太好看的臉上，說：“對不起，回來晚了。”
他握住我的手，我的手冰涼徹骨，被他抓在溫熱寬大的手掌中，竟漸漸開始回溫，我衝他笑了笑，“我沒事。”
沈家霖又摸了摸我的臉，輕聲道：“要回房間睡一會兒嗎？我買了你最喜歡的鴉片魚，過會兒就去蒸上，等你睡醒就能吃了。”
我正要說話，沈母先我一步道：“還是別睡了吧，既然家霖回來了，我們就把該談的事都談清楚了，喬鬱你說呢？”
沈家霖低下頭深吸了口氣，沒有起身，也沒有轉頭，聲音卻沉得可怕：“媽，沒什麼好談的，該談的我們早就談清楚了，我今天再說最後一遍，我什麼都不要，隻要小喬，如果你們不接受，我是不會回去的。”
“嘭！”沈母拍了一下茶幾，茶杯裏的水晃出來，從茶幾上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流，淋濕了沈母精致的高跟鞋，她抬手指著沈家霖，被精致妝容修飾過的臉顯得有些扭曲，“家霖，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辛辛苦苦把你生出來，就是讓你跟男人搞在一起的？還是這麼一個怪模怪樣的男人？你仔細看看他，你見過這世上有哪個男人會生孩子的，你天天跟這麼一個怪物待在一起，不覺得瘮得慌嗎！”
“媽！”沈家霖低吼，從我的角度能看到額角暴起的青筋，他捏了一下我的手，站起來看著沈母，慢慢地搖了搖頭，“誰也不能這麼說小喬，您也不行。”
沈母僵住了，隨後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她胸口起伏了幾下，轉而狠狠地瞪著我，說：“你就這麼看著我和我兒子鬧翻？我兒子為了你連家都不回，你很得意是不是！”
“夠了！”沈家霖把我擋在身後，我的眼前瞬間隻剩下他寬闊的脊背，我握住自己控製不住發抖的雙手，聽見沈家霖說，“媽，夠了，別再鬧了。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伸手向你們要過什麼東西，以後也不會，除了這一次。這一輩子我就要這一個，你們要是不同意，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說著，沈家霖的聲音軟下來，“媽你還是回去吧，等過段時間小喬生下孩子，你們要是想通了我就帶著他們回去看你們，要是不行，這輩子就當沒我這個兒子吧，你們的養育之恩我隻能來世再報。”
他雙手握拳，手背青筋凸起，看得我心裏很不是滋味，但是這種時候我卻什麼都不能說，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是不可能離開他的，除非他不要我。
“家霖，”沈母像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一下癱坐在沙發上，全然沒有了剛來時候的氣勢，她的眼角泛起殷紅，輕聲開口道，“你的心到底是怎麼長的啊？你怎麼是這麼狠心的一個孩子？爸爸媽媽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知不知道你走之後的這些日子爸爸媽媽是怎麼過的啊，你就真忍心讓我們傷心？就為了一個男人？啊？”
沈母聲淚俱下，我看不見她的臉，卻能聽到她的聲音，心裏一陣陣地泛著疼，連著肚子也開始抽痛。我拉了拉沈家霖的手，想讓他別再說了，卻被沈母看到，沈母指著我，控訴道：“你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們當父母的？我們家就家霖這一個兒子，你把他拐到這兒來，讓我和他爸怎麼過？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就這麼不懂事？”
我閉了閉眼睛，身體的不適讓我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哪怕這話讓我很不舒服。
沈家霖在我拉他的時候就已經轉過了身來，他蹲下來摸著我蒼白的臉，表情很是嚇人，“小喬，你是不是不舒服？快告訴我哪裏難受！”
我急促地喘了兩下，道：“肚子疼。”
沈家霖一下慌了，他一邊找手機一邊扶著我在沙發上躺下來，“忍著點，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孫醫生，……來，跟著我做，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他學著孫醫生以前教過我的方法調整我的呼吸，但我聽得出他的聲音在發抖。電話撥出去後很快被接起，不等對方說話，沈家霖大吼：“小喬突然肚子疼，我現在不敢動他。”
孫醫生連忙說馬上叫救護車過來接我，讓沈家霖一定要穩住我的情緒，千萬不要擅自搬動我。沈家霖連忙應下來，電話掛斷後，他握著我的手輕聲說話：“小喬別怕，救護車很快就來，你和小棒子都會沒事的……”
小棒子是沈家霖給我們的寶貝取的小名，因為有段時間我特別喜歡啃玉米，我心血來潮，說以後我們的孩子就叫小玉米吧，沈家霖說北方人管玉米叫棒子，幹脆就叫小棒子吧，我覺得小棒子也不錯，就這麼叫開了。
“今天我去市場買魚的時候遇到一位老大爺，他也想買鴉片魚，不過老板那隻有一條了，我原先還想著讓給他的，但是一想到我們家小喬愛吃，就厚著臉皮給搶過來了，小喬你看我是不是很厲害？”
沈家霖一邊喃喃說，一邊撫摸我的額頭，時不時還在我的臉上親一下，我閉著眼睛微笑，“嗯，我家周瑜大人特別厲害。”
“小喬，等咱們把小棒子生出來後就去澳洲結婚好不好？我聽說那兒地廣人稀，風景非常漂亮，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們就在那住上一段時間。”
我搖搖頭，“不了，我還是喜歡咱們中國，地大物博，繁榮昌盛。”
“也好，”沈家霖執起我的手用力親吻，“你喜歡哪，咱們就去哪，但是婚你是一定要跟我結的，你現在就答應我，不能反悔。”
“好，結。”我的肚子一陣陣地縮著疼，腰酸得幾乎快要斷了，說話已經提不起氣來。就在我疼得快要咬破自己嘴唇的時候，外麵傳來救護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