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一孕傻三年,我大概是真的開始孕傻了,要不然怎麼會聽不懂這兩人在說什麼。
“那個,”我看著謝心遠因為沈家霖的話變得異常難看的臉有些不忍,在桌下拍了拍沈家霖的大腿,“聽說這邊的甜點挺好吃的,你去幫我要一份吧。”
沈家霖把碗放在我麵前的桌上,說:“孫醫生不讓你吃太多甜的,還是吃雞蛋羹吧。”
我頓了頓,手在他的大腿上輕輕掐了一把,然後往內側滑去。
沈家霖僵住了,他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我用食指在他腿根的軟肉上摩挲了一下,說:“我想吃甜品,就吃一點。”
沈家霖握住我的手,懲罰似的捏了一下,無奈道:“好。”
他站起來往外走,走了兩步後轉身看著謝心遠問道:“你吃嗎?我也幫你拿一份?”
謝心遠一愣,搖頭,“不用了,謝謝。”
“這兒的甜品很好吃,芒果味的。”沈家霖看著他說,“記得以前我每次出去的時候都會給你帶一份芒果味的小食,你每次都說好吃,這兒的不嚐嚐嗎?”
“其實,”謝心遠說得有些艱難,“我不喜歡吃芒果,你帶給我的東西,我……”
“全都扔了是嗎?”沈家霖打斷他,“可是喬鬱喜歡吃芒果。”
我愣怔了一下,怎麼扯到我身上來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整個隊的人都知道我愛吃芒果,還用你說出來?
“喬鬱喜歡吃芒果,”沈家霖又重複了一次,“從你把那些東西丟掉的那一刻起,你就失去機會了,明白嗎?”
謝心遠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我不明所以,隻覺得沈家霖這話中含著深深的敵意,可是為什麼呢?沈家霖到底在打什麼啞謎,還是在影射什麼?
沈家霖說完就出去了,還體貼地為我們關上了門,我滿腦子疑問,問謝心遠:“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他是什麼意思?”
謝心遠看著我,突然靠過來想要抓我的手,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縮。他的眼眶立馬就紅了,眼睛裏還掩藏著讓人無法忽略的痛楚。
我第一次見到謝心遠這副樣子,當真混亂了,心遠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抱歉……”謝心遠神情慌亂,“我大概是喝多了,我……”
“心遠,你到底怎麼了?”我打斷他,“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他抹了把臉,搖頭笑了笑,“沒有,別多想。”
我猶豫了一下,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有事可以跟我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他還是搖頭,“你幫不了我。”
“心遠,”他都這麼說了,我不可能什麼都不問,“到底什麼事兒?你說出來,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幫你。”
謝心遠突然反手捉住我的手,表情痛苦,“喬鬱,你為什麼不能繼續喜歡我呢?”
“什麼?”我愣住了,“你……”
包間門被推開,沈家霖端著一個盤子站在門口,視線落在我和謝心遠交纏在一起的手上,我下意識縮回手站起來,碰倒了身後的椅子。
沈家霖快步走過來扶住我,“小心點兒,毛毛躁躁地幹什麼?”
心裏沒來由地湧上一股心虛,我掙開他往外走,“沒事,我想去個洗手間,你別跟著我。”
從衛生間出來後我沒有立刻回包間,晃晃悠悠地晃到一處露台。夏末初秋的夜晚,風吹在臉上很舒服,我倚在欄杆上,心裏很亂。過往的種種畫麵從腦海裏閃過,胸腔也很悶,堵著什麼似的讓人怎麼都覺得不痛快。
我回到包間的時候,沈家霖正麵無表情地坐在椅子裏,看不出在想什麼,謝心遠則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看見我進去,謝心遠站起來,手裏拿著酒杯和酒瓶,直接朝我走過來。
“我要走了,喬鬱。”他站在我麵前,說話的時候眼睛裏盛滿了我看得懂和看不懂的情緒,很多,多到根本藏不住。
沈家霖從他走過來的時候就轉過了頭。
“咱倆好久沒喝過了,”謝心遠看了一眼我的肚子,然後給自己倒了杯酒,“我知道你不能喝,這杯我敬你,敬你的天真和熱情,執著和勇敢。”
他的聲音發著顫,端著酒杯的手也在發抖。說完就仰頭喝了,然後又倒了一杯。
“第二杯,給我自己。”他把酒杯放到嘴邊,但是沒喝,“我沒有你勇敢,我是個懦夫,所以我什麼都沒了,我後悔了,想要重新來過,可是老天不給我機會。”
他笑了笑,視線落在手中小小的酒杯上,眼睛徹底紅了,“喝了這杯,我會忘記曾經你給過我的最美好的一切,祝你幸福。”
他再一次仰頭喝下,身體晃了晃,我扶住他,把他帶到椅子裏坐下,從桌上拿了半杯茶握在手裏,說:“心遠,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人各有命,多說無益,這杯我敬你,祝你今後的日子一帆風順,前程似錦。”
說完我喝光了杯裏的茶,將茶杯倒扣在桌上,“你喝多了,我叫車送你回去。”
“不用了,”一直沒說話的沈家霖突然站起來,“我叫過了,車已經到樓下,我送你下去。”
謝心遠沒說話,沈家霖上前一把將他從椅子裏拉起來,攬著他往外走去。
坐進車裏,一直到車子開走,謝心遠都沒再看我一眼,我看著車子走遠,直到在紛繁的燈光下化成一個小點,才長長地吐了口氣。不管之間有多少彎彎繞繞,從現在起,都過去了。我有沈家霖,這就足夠了。
回去的路上,沈家霖沒有說話,我也始終沉默。到家後,他還是不出聲,也沒什麼表情,幫我把換洗衣服放到衛生間就去廚房煮麵了——他知道我晚上沒吃飽。
我心裏有點難過,難道最該生氣的不是我嗎,三個人中隻有我還被蒙在鼓裏,雖然我現在也並不是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站在衛生間裏靠著牆,有些無力,旁邊熱水從花灑中噴出來,淋浴間裏很快升騰起一層薄薄的蒸汽,將鏡子糊住,我低下頭看著自己鼓起的肚子,做下一個決定。
我把衣服一件件除去直到渾身赤裸,打開門衝廚房的方向大喊了一聲:“家霖,過來一下。”
沈家霖跑過來,我站在虛掩的門後,聽見他問:“怎麼了?”
我抿了抿嘴唇,說:“進來幫我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