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霖連忙摟住我,讓我靠在他肩上,輕聲安慰著:“好了好了,寶貝兒堅持一下,做完了回家我給你做好吃的。”
“現在別跟我說吃的,惡心。”我不停地深呼吸,強行壓下胃裏上衝的液體,“你給我唱首歌吧。”
沈家霖身體僵了一下,“寶貝兒你饒了我吧,你知道我唱歌五音不全,要不我給你講點什麼有趣的事?”
“不要,我就要聽你唱歌。”
我也就是這個時候跟他撒撒嬌,平時這樣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給我唱一首吧,我不笑你。”
沈家霖嘖了一聲,無奈地看了我一會兒,歎了口氣,清清嗓子,輕輕哼起了調調。
沈家霖的聲音很好聽,低沉沙啞,說話的時候非常性感,但是唱歌就……很一言難盡了。
從頭到尾沒一個音在調上。
我一邊忍著生理的不適,一邊還要接受精神的荼毒,我到底為什麼要聽他唱歌呢?我一定是難受瘋了。
我覺得我更難受了,人也惆悵起來。
我想孫醫生說的是對的,我大概是被沈家霖養嬌氣了,丁點苦都吃不了,再這麼下去,等孩子生下來我大概是要廢了。
可是,懷孕真的好辛苦啊。明明是個男人,為什麼要受這種罪,為什麼我要以男人的身體孕育孩子,想想都覺得好委屈。
我看著自己不若以前纖細的手腳,心裏有些難過,現在就這麼難看,等到月份大起來豈不是更糟糕。
那時候看起來應該非常奇怪吧。
現在也挺奇怪的,有時候脫光衣服洗澡的時候,我站在鏡子前麵看著自己渾圓的肚皮和浮腫的手腳,真有點不忍直視的感覺。要是沈家霖看到,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沈家霖哼了一會兒就停了,他低頭看了我一眼,問我:“是不是很難聽?”
我回神,搖了搖頭,“沒有,還行吧。”
“撒謊,”沈家霖彈了一下我的腦門,“你要聽我才唱的,要不然誰能讓我開口。”
他這話讓我想起還在雪狼大隊的時候,大隊開聯歡會讓大家出節目,我那時候跟他不對付,處處想跟他攀比,我自己唱歌好聽,就想讓他也唱一首,他本來堅決不上台,聽說是我讓他唱的以後,沉著臉就上去了。
那是我第一次聽他唱歌,效果比他剛剛哼的這首強烈多了。這事兒後來被我們全大隊笑了整整一年,現在想起來都讓我有點繃不住的感覺。
有些事情不能細想,細想起來才發現,在過去五年的無數個不經意間,那個人為我做的事情一旦豁然開來,能在我心上堆砌成一座尖尖的小山,如今這小山頂上就像長著一簇癢癢草,在我不知道的,和知道的這五年多時間裏日漸被灌溉,順著欲望的縫隙肆意地生長起來,已經到了無法鏟除的地步,我的城池,終於被完全攻略了。我愛上沈家霖了。
有了沈家霖的陪伴,兩個小時倒也沒那麼難熬。抽完血後,他帶我回家,給我熬了點清淡的米粥,哄我吃完後就陪著我睡下了,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沈家霖不在身邊,我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爬起來去洗漱。
沈家霖在廚房留了飯,人卻不知所蹤,隻留了一張字條在桌上:小喬寶貝兒,公司有事,我先過去處理,你醒了記得吃飯,我盡量早回。老公家霖
看著落款幾個字,我噗嗤一下笑出聲,心裏卻甜得不行,這人以前看著一副一本正經冷冰冰的樣子,一旦膩歪起來能把人酸死,也不知道都從哪學來的。
我把飯菜熱了熱,端到桌上打算慢慢吃,剛坐下,手機響了,是沈家霖:“醒了?吃飯了嗎?”
“嗯,”我邊吃邊說,“在吃,你在公司?”
“是啊,剛從稅務局回來,歇會兒還要去見客戶。”
沈家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大概是有些事情不大順利,我沒問他什麼事,隻說:“好好工作,晚上等你回來吃飯。”
“好,你在家一定要好好的。”沈家霖叮囑。
“知道了。”我笑著說。
掛完電話後,我埋頭吃飯,覺得家裏太安靜了,便把電視打開了,剛調到一個精彩的節目,手機又響了,我眼睛盯著電視,看也沒看就接起來,聲音裏帶著我自己都沒察覺的親昵:“又怎麼啦?放心吧我肯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別擔心了好嗎?”
電話那邊愣了一下,說:“喬鬱?我是謝心遠。”
我一怔,心裏瞬間百感交集,謝心遠……這個名字,這個聲音,似乎很久沒聽見了,如今猛地出現在自己耳邊,我突然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心遠,你、你好。”我想抽自己嘴巴,就算很久沒見,也不至於結巴,我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點,“你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謝心遠說話還是那麼爽朗:“大隊給我批了假期,我現在在休假,過兩天正好要去C市看望個親戚,大概會逗留一兩天,你有空出來坐坐嗎?”
“我……”我很想說我有空,我想去,可一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就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怎麼了?喬鬱?”謝心遠心思細膩,一聽就聽出我的不對勁,“是不是有什麼為難的地方?要是不方便就算了,以後有機會再聚吧。”
“不不,方便的,”我忙打斷他,咬咬牙道,“我有空,你說時間地點,我到時候直接過去。”
“那行,我定了再通知你,”謝心遠說,“對了,沈家霖也在C市吧?你們見過了嗎?”
我沒否認,隻問:“你怎麼知道他在C市?”
“我們之前聯係過,”聽上去謝心遠並不打算瞞我,“就在他決定要去C市之前,他聯係大隊要你的聯係方式,是我接的電話。”
“哦。”我有點囧,沈家霖打聽我的聯係方式這事兒從謝心遠口中說出來,不知道為什麼讓我挺不好意思的。
“我現在聯係不上他,你要是跟他有聯係,叫上他一起吧,咱們三個好久沒一起喝酒了。”
“行。”我應下來。
掛了電話,我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謝心遠,謝心遠……即使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我也清楚地意識到我現在愛的是沈家霖,但過去那五年我畢竟實打實地用了心的,不可能心裏一點波瀾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