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司決將左手輕輕搭在沙發的邊沿上，露出肅白的手腕。
指尖依舊夾著香煙，煙灰隨著他的動作掉落在地。
他拿著美工刀在手腕上方虛虛地劃了一下。
“你隻需要拿著這美工刀，像我剛才那樣劃一刀，讓刀刃貼著我的血管劃一刀，你就可以擺脫我了。”他看向溫卿卿說。
溫卿卿此時的腦海中隻有兩個字：瘋子！
“你敢嗎？”他眉梢微挑，看著竟是有幾分平和，但必須忽略他眼中翻騰的煞氣。
“你到底想幹什麼？”溫卿卿有些無力，抓著煙灰缸的手在顫抖，她快抓不住了。
“隻要你在我的手腕上劃一刀，我可以不呼救，靜靜坐在這裏等死。”他笑著說，笑容裏帶著幾分蠱惑，“你如果想欣賞我慢慢死去的樣子可以留下來，如果你想徹底擺脫嫌疑，你就回你的房間去，等一個合適的時間來找我，我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的嘴唇在動，可她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隻覺得耳膜嗡嗡作響，脹痛的厲害。
“這樣，你就可以徹底擺脫我了，你的人生中不會再有厲司決這個人。”
他的手往前一伸，將美工刀遞給溫卿卿。
肅白的手指骨節分明，依稀可以看到皮膚下麵的青筋。
此時的他不管是臉上的表情還是說話的語調，都非常的正常，可作出的舉動卻是令人匪夷所思！
溫卿卿站在原地沒有動，看著煙頭即將要燒到他的手指。
“不敢，還是不忍心？”他還在笑。
從沒在這一刻這麼希望他別笑了。
“厲司決，我說最後一遍，不是我做的！”她深吸一口氣，“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問心無愧！”
說完她抬腳就走，準備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但是身後傳來厲司決冰冷的聲音。
“你敢走，我就用這把刀劃開我的血管。”
溫卿卿扭頭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看到刀尖距離他的手腕不足半公分。
但隨即湧現更強烈的憤怒，她無情地開口，“厲司決，身體是你自己的，你要是糟蹋，我也沒辦法。”
“好。”很輕的一聲，甚至還夾帶著低不可聞的淺笑。
刀尖劃破了他的皮膚，有血珠滲出來。
溫卿卿丟下煙灰缸猛的衝出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和露出來的刀片，煙頭掉落在地上。
她扭頭看他厲聲嗬斥道，“你他媽的瘋了嗎？”
可他卻隻是看著她問，“為什麼騙我？”
這一瞬間，溫卿卿隻覺得身心俱疲。
她緩緩鬆開握住的手，指尖流淌著血，滴落在他的膝頭，他的鞋子，和旁邊的地毯上。
後退兩步。
她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向厲司決。
厲司決瞬間被她的眼神激怒了，“不準這麼看我！”
他想伸手去捂住她的眼睛，可她誤以為他要再一次控製住她，所以她狠狠地推了一下他。
無法站穩的他重重摔在地毯上。
“厲司決，你就永遠縮在你的烏龜殼裏吧，你不想讓任何人走進你的內心，包括我！”
她轉身走出去，這一次後麵沒有傳來聲音，她也沒有遲疑。
直到將門口關上，她心裏有那麼一秒鍾擔心他是不是會起不來。
可是那又怎樣呢？
他不信她！
她緩緩地走回自己的房間，好一會才察覺到滿手的血跡，傷口的刺痛讓她知道這是她的血。
來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將手放在水裏不斷地衝洗，血變得越來越淡，最後隻有一縷縷的血絲還在勉強掙紮。
不知為何，她想到了她和厲司決的關係。
她努力了，真的很努力了！
可是不行，他從內心深處就不相信她，這件事隻是一個導火索，沒有這件事也會有下件事！
手在冷水中衝的有些麻木，皮膚也發白發皺，她才關掉水龍頭，用紙巾擦幹再貼上創口貼。
此時厲家空蕩蕩的，她不知道傭人都去哪裏了。
而她也沒有手機，手機掉在厲司決的書房裏了。
用家裏的座機電話給張媽打電話。
“喂，張媽，是我，西西和柚柚呢？”
“太太，西西和柚柚……在大小姐這邊。”張媽有些吞吞吐吐，大概是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溫卿卿。
“是過去玩，還是今晚住在那邊？”溫卿卿的聲音聽著很正常，可她的身體已經在發抖了。
右手用力地握緊電話，血再次從傷口上流出來。
這時傳來柚柚的聲音，“是媽咪的電話嗎？讓我跟媽咪說會話。”
“太太，柚柚要跟您說話。”
“媽咪。”聽到柚柚的聲音，溫卿卿的心一下子就軟了許多，手上的力道也放鬆了一些。
“柚柚，你們什麼時候去姑姑家的？”
“管家伯伯接我們放學就直接去姑姑家了，說是爹地和媽咪有事情要談。”
“那你和妹妹乖乖待在姑姑家，明天再回家。”
柚柚沉默了兩秒後問道，“媽咪，你和爹地是吵架了嗎？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了嗎？”
如果是西西，溫卿卿會說沒事，但麵對柚柚，她說不出口。
她斟酌了一下用詞後說，“這次的事情是有點嚴重，不過爹地和媽咪會處理好的。”
“柚柚，如果發生了不好的事，別人都說是媽咪做的，你會聽媽咪的解釋嗎？會相信不是媽咪做的嗎？”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很擔心，想到她和柚柚曾經的敵對關係。
柚柚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下。
“媽咪，上次落水的事情，大家都說是媽咪做的，我也認為是媽咪做的，但結果證明不是。”
稚嫩的童聲通過聽筒傳到她的耳朵裏，她卻覺得很安心。
“這件事證明了凡事沒有絕對，要思考和調查，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以前的媽咪是很壞，但壞的很明顯，做過的事情都會承認，媽咪說沒做過，就是沒做過。”
聽到柚柚這句話，溫卿卿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不斷往下掉。
她抬手胡亂地擦掉。
“謝謝柚柚相信媽咪，媽咪先掛了啊。”
“媽咪，你別哭。”
輕柔的聲音讓溫卿卿直接破防，立即抬起手臂壓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極力穩住自己的聲音。
“柚柚乖，拜拜。”
“媽咪拜拜。”
立即掛掉電話，她埋在膝蓋裏哭了起來。
哭的有些停不下來。
一件件事情浮現在她的腦海讓她覺得無比的委屈。
她抬起頭，想用手擦一下臉上的淚水，一抬手就看到滿手都是血。
輕微地扯了扯嘴角，她起身準備回臥室，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厲司決靠在門邊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