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大家都勸謝燕秋提前歇產假在家裏,她卻不肯,
“我就在婦產科工作,不是在醫院比在家裏更安全嗎?”
這句話十分的有道理,誰也拗不過她。
隻是每天無論上班下班,還是去公司,以及去任何地方,
不止有司機,
張桂花也是形影不離,
就連丁飛陽也是隻要有時間,就盡量地陪著她。
她成了重點保護對象。
一般的雙胎產婦,到了孕晚期,都是安心地養胎,什麼都不幹。
她卻一直很忙,
因為師從軒轅師父,通過一係列地考試,她獲得了中醫傳承人醫師醫格。
與此同時,利用在醫院工作的時間,一點一點努力把軒轅師父的針灸新技術結合於臨床,
獲得了很好的療效,又發表了多篇論文。
雖然她現如今的身份不過是一個正在實習的醫生,
然而,在業界,她的名字幾乎無人不知,
無人不曉了。
軒轅師父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診所也全靠大徒弟撐著,
謝燕秋撐著大肚子又去看了師父幾次,
感覺師父越發是日薄西山的模樣。
麵對師父一次又一次的詢問,她不能不更加地努力,
“師父,你努力,我也努力,我一定讓你看到,這本針灸書的出版。”
軒轅師父無力地躺在床上,甚至點頭都不太有力氣。
謝燕秋明白,師父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丁飛陽,為了幫助她,也不止一次往返於京都,聯絡著相關部門和出版社方麵。
這一天,她得到了師父的手稿即將獲得出版的正式通知,
匆忙去給軒轅師父打電話。
是大師兄接的電話,
“真的嗎?燕秋,你稍等,我把電話給師父”
良久,那邊終於響起了師父的聲音,虛弱無力,但卻充滿了開心,
“燕秋,燕秋,你確定嗎,
我還能等到書的出版嗎?”
“師父,一定能,一定能。已經安排了。”
“燕秋,師父,師父……謝……你!”
聲音消失,然後,對麵傳來話筒掉落的聲音。
然後是大師兄的大喊,
“師父,師父。”
謝燕秋的心裏一沉,一直擔心的事終於是成為了現實。
她終於沒有能送師父一程。
謝燕秋感到極度的痛苦,
都看到希望了,為什麼不能再等等,再等等,
就看到書的出版了,
就完成了師父畢生的心願了。
謝燕秋心裏一片空白,隻覺得堵得難受,
手中的話筒也掉了下來,謝燕秋趴在桌子上不停地流淚,
主任過來,
“燕秋,燕秋”
謝燕秋沒有反應,隻是肩膀一聳一聳地,
“怎麼了這是,”
主任走過來,拍著謝燕秋的肩膀,
“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謝燕秋沒有抬頭,
“我師父,他老人家,走了,”
“走了,什麼時候?”
“就剛才,和我說完最後一句話,
他的電話掉了我聽到師兄哭喊的聲音。”
“真是可惜,燕秋,你別太難受。
他老人家歲數也不小了,雖然無兒無女,卻有你們這些有情有義的徒弟,
為人民服務一輩子,
這輩子也算是功德圓滿。”
“可是,可是,我答應他的,要讓他看到他的手稿出版,
還沒有讓他看到,
我現在,哪裏也去了不了,也參加不了他的葬禮,我,”
謝燕秋越說越難受。
主任抱著她的肩膀,
“孩子,你不能太難過,你現在的身子,你也知道,健康更重要,
萬一傷心影響到孩子,
你師父,肯定也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出現,
是吧?”
謝燕秋哪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但她就是壓抑不住心裏悲傷的情緒。
她“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體內的胎兒大約感受到了母親的情緒波動,劇烈地動了起來,
連主任肉眼都看到了她腹部的白大衣在抖。
“燕秋,你得控製一下,真的要影響到寶寶了,
你懂的,對於雙胎寶寶,很難撐到足月,
多撐一天,孩子的健康狀況更有保障一點。”
謝燕秋在主任的懷裏抽噎著,一邊在努力地控製著情緒。
然而,還是感受到了異常,
從劇烈的胎動,到隱隱腹痛。
她明白,她劇烈的情緒波動真的影響到了寶寶。
“主任,我,我肚子有點疼。”
主任臉色一變,
“來人,把燕秋扶到檢查室去。”
果然,有早產的跡象。
“能多保一天是一天。”
主任讓人迅速打電話通知了丁飛陽。
丁飛陽卻在手術台上忙著,根本沒有時間接電話。
張桂花得到情況,迅速地趕了過來。
看到謝燕秋掛著輸液吊瓶,人也憔悴許多,張桂花急得哭了起來,
“主任,這可怎麼辦啊,
這雙胎,我女兒懷得這麼辛苦,一定要保住啊。”
主任看到著藥液一點一點滴到謝燕秋血管內,宮縮卻在持續。
滿麵愁容,
“燕秋,你的針灸保胎不是效果很好嗎?我看必須配上針灸了。”
謝燕秋自己給自己把脈,
她也明白,這個時候,配上針灸,會好很多,
但,是,她不能給自己紮針灸,
很多位置,自己是不是好拿捏的。
但這個醫院,並沒有醫生擅長中醫保胎。
“主任,打電話去我們那縣醫院,
那裏有個大夫,
之前,他在京都也幫一個很嚴重的先兆早產孕婦保胎成功了。
找婦科主任葉問,你把我的情況一說,她就知道讓誰來。”
主任急匆匆地去了。
不大一會,就回來了,
“燕秋,葉問主任說馬上派人來。你放心。”
謝燕秋雖然腹內依然一陣一陣隱疼,但並不十分擔心,
她自己給自己把脈,能看出來,自己的情況,並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葉問派的大夫秦醫生如果到了,西醫配上中醫,
她的孩子再保上十天八天的沒有問題。
隻要再保上個十天,孩子出生就不會有問題。
丁飛陽一下手術台,得了謝燕秋出事的消息,
馬上就趕了過來。
隔著玻璃窗看到,張桂花站在謝燕秋的床頭,不停地盯著她,
還有兩個醫生也站在旁邊,說著什麼。
他心裏一陣緊張,想馬上進去問情況,
卻又不敢,
有一種近鄉情更怯的畏懼感。
他就站在窗外,看著裏麵,不由地在心裏默默念起佛來。
一個小醫生看到了窗外的丁飛陽,
她雖然見過丁飛陽,隔著窗戶,卻不確定是不是他,
她走了出來,定睛一看,果然是丁飛陽,
“丁大夫,你站在這裏幹什麼呢,
進去安慰一下你愛人,不過,你放心,問題不太大。”
丁飛陽說著感謝的話,走了進去。
看到謝燕秋形容憔悴,心裏一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