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送人的小廝說,見到顧驚鴻的時候,陸清玄整張臉都青了。
秦越擺擺手,表示自己一點兒也不在乎。
沈書洵探過頭:“你把顧驚鴻送給陸清玄了?”
“嗯。”
“那他不得被虐死啊。”魔教教主和武林盟主,怎麼都不對盤。
“不管他們。”秦越見沈書洵興致勃勃地還想問些什麼,眉毛一皺:“我的腿開始疼了。”
沈書洵忙放下手裏的茶杯,上前給他捏捏。
“好點兒沒?”
“好點了,不過還是疼。”
等到沈書洵施展完按摩大法一百零八式,就累得連指尖都不想動彈,那什麼江湖韻事八卦之心早被忘在腦後了。
秦越很滿意,這樣沈書洵就不會再老想著別人的事了,一心撲在自己身上,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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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玄將手裏的帕子擰幹,輕輕擦拭著床上人的臉。
昔日豔麗的麵孔如今蒼白得很,錦被之下是一具傷痕累累的身體。
陸清玄歎口氣,派人去尋了最好的膏藥,若是這人知道自己身上留了疤,不知會氣成什麼樣。
“小九……”許久不曾叫過的名字被低聲喚出,他捏捏眉心,覺得自己快要魔怔了。
分明當初是自己親手把他推開的,現在又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把他捉回來,有那麼一瞬間,陸清玄心裏恨極了自己。
他把顧驚鴻的手抓在掌心,輕輕撫摸著,最後在指尖落下一個克製的親吻。
當天晚上,陸清玄開始做夢。
夢的場景很混亂,一會兒是兒時同顧驚鴻相依為命,穿過落雁修竹,看過月升日暮;一會兒又是兩人策馬同遊,鬧市中漫步,那時正逢揚州三月桃花鋪滿路,少年咧嘴回頭衝自己一笑,頓時恍惚了滿眼的光。
最後一幕,是顧驚鴻一身紅痕地坐在床上,笑容慘淡。
“陸清玄,我是不要臉,可我把一顆心整日掛在你身上,除了給你下藥這事,我還有什麼對不住你?”
“你現在趕我走,讓我去哪裏?”
“是你不要我的,你記著,我恨你一輩子。”
大概是少年的話語太多決絕,陸清玄猛地驚醒,接著出了一身汗。
他慌忙轉身,看見顧驚鴻還好好地躺在自己身邊,凝視半響,長長地出了一口鬱氣。
當時他隻當少年是賭氣,誰想他一走之後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自己得了天大的機遇一路平步青雲,名揚天下。
可到那時才明白,丟了最重要的東西,這些功利浮名又有什麼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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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天,顧驚鴻醒過來,看到坐在床邊的陸清玄絲毫不吃驚。
嘴邊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他用最輕佻的語氣說:“怎麼,堂堂武林盟主,也想惦記我這張床?”
這話讓陸清玄成功黑了臉,不過很快就恢複原樣:“你身上的傷口不少,聽醫師說要想不留疤,很難。”
這次輪到顧驚鴻黑臉了。
“不過,”陸清玄瞄了他一眼,忽然心情好了起來,“我前幾日從百花穀得來一份藥膏,據說對恢複傷疤很有好處。”
顧驚鴻:“……”
他挑挑眉:“你想要什麼?”
陸清玄伸手挑起他的一縷發絲,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