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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粥,薑秀搶著洗碗。
完了,三人坐在缺了一條腿兒的四方桌前,薑秀細細地替老者檢查了臉上的傷口。
三人熟絡下來,她得知老者的本名叫張貴。
他是矮坡村的裏正。
就在五日前,村裏有村民到過了馹亭驛館,回來之後便出現高燒、嘔吐、腹瀉等症狀。
看過大夫服藥之後,病情卻不見好轉反倒日漸嚴重。
染病的村民身上皮膚一大片長滿了紅疹。
不過是半日的功夫,起了紅疹的皮膚竟爬滿了血色般的疽蟲。
當時張貴並不知曉那疽蟲會傳染,與那名村民接觸過,用偏方的草灰水清潔了雙手。
回去後,睡到半夜,他發現身上極其的癢。
隻是當時並未過於在意。
到了翌日,他身上的癢癢並不止是身上的皮膚,甚至蔓延至臉上來。
他一驚,便燒了草灰水認真地清洗了一遍身子。
搓得要掉一層皮了才停下來。
許是他與那名村民接觸的時間不長,草灰水又有些壓製病菌的作用。
在洗過之後,他除了臉上的被咬破的傷口有些猙獰外,還真的把那疽蟲都給洗幹淨了。也算是保住了性命。
然而,這些他並不知曉。
後來他趕去那名村民家裏頭,發現其餘與他曾接觸過的村民,都紛紛染上與他相同的怪疾。
為了這事,他親自跑了一趟到馹亭的驛館。
驛長聽聞此事,安撫了張貴幾句,就打發了他回去。
張貴以為他會將病情上報給朝廷,當即鬆了口氣,回到村裏安撫村民。
怎知,在翌日,他們等來的是驛長帶著官府的人來封村。
還未進村裏,有染了病的村民聞得消息跑了出來。
驛長見勢不妙,當即命人把村子封了,並且揚言要燒村子。
張貴的兒子兒媳婦,還有兩個孫子,因為也有與染病的村民,與他又不住在一處,等他發現兒子等人染病的時候,想要把人送到馹亭鎮上,隻是人還未出到村口,便撞上驛長要燒村。
他的兩個孫子因為被耽擱了,還沒等到出村,就斷了氣兒了。
緊接著是他的兒媳婦、兒子,全身被血色的疽蟲啃得血肉模糊,死狀可怖。
驛長親眼所見,嚇得連忙命人燒村,村民一個都不準出來,否者違者殺無赦!
張貴隻好帶著村民找地方藏起來。
矮坡早年因為受邊境別國的侵擾,在山口的地方挖了地洞避難。
他忍痛帶著未染病的村民,都躲進地洞裏。
等村子燒得一幹二淨,連他兒子孫子的屍首都化成了灰燼,他們才敢從地洞中爬出。
講述到這裏,張貴已經泣不成聲。
薑秀抿著唇。
明白這時候自己再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無力。
人死不能複生,逝者安矣。
但,這無數無辜枉死的公道,是絕然不能不討回來的!
唐凝!齊太後!
他們之間的爭奪權位,卻要犧牲他們天元的無辜百姓,踩著他們屍首而上!
這國仇怎能不報!
薑秀垂落的雙手緊握成拳,黑爍的眸子迸出一道寒芒。
她在心裏發誓,這筆血債,定是要加倍償還在唐凝與齊太後兩人的身上!
“老爺爺您放心,您臉上的傷口我有方子可以治愈,另外,我想想說,村裏逃出的那些村民,當真沒有受到感染了?亦或說,染病的村民都在大火中喪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