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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饜足之後,黃桂花才正眼瞧自己的大兒子。
如今的薑梁皮膚雖然還是幽黑,但臉上可長了不少肉。
她印象中,他以前瘦得皮包骨,一副病懨懨的模樣,不似老二老三的那麼健壯,不討人歡喜。
另外,她不喜他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像極了那個人,她最恨的人。
她根本不願想起這事。
但,隻要看見他這張臉,她便不得不想起那個他來。
因此,打從薑梁出生至今,她都沒有給過他好臉色。
而今不同了,這兒子出息了,而且還是因為那個賤丫頭。
黃桂花心裏縱然有多不願意親近這個兒子,但老伴的話繞在她的耳邊不斷地提醒她。
“阿梁,今日娘不怕同你說,老宅那邊是不能住人了,我與你爹商議了,你這雖然是小一點,但兩旁還能再搭建兩間屋子,還有後山,那地方也不小,我們就暫且將就住下……”
“阿奶,你莫要勉強才是!我們這裏廟小,容不小你們幾尊大佛啊!”薑秀一出來,便打斷了黃桂花的話。
看清來人是誰,黃桂花頓時就怒了。
“你這賤蹄子!薑家什麼時候有你說話的份兒?老二老三,還不把人拖下去!”
見她那倒三角眼一掙,整張老臉因極度憤怒而扭曲,變得有些猙獰。
“你們敢!”薑秀再也不是原來的軟柿子,任由她們搓圓摁扁的!
見她雙手往桌麵上一撐,“砰”的一聲,整張桌竟然裂成了兩半,碗筷碟子“嘩啦”地摔成一地。
薑秀自個兒也被嚇了一跳,隻是麵上不顯而已。
收起了兩隻手,相互地搓了搓。
“阿奶,我記得跟您老說過,老宅是老宅,我們是我們,如若你們還要繼續耍潑皮無賴的,我們可奉陪到底,但是,你們最好要有心理準備,自己能經得起折騰麼?”
薑秀勾了勾唇角,黑爍的眸子閃爍著一抹危險的冷光。
劉燕蘭被她的氣勢所攝,咽了咽口沫,一個字兒都不敢發出來。
這丫頭真邪門!
才沒見幾日,這一手蠻力從哪裏來的?連桌子都能徒手劈開!
周春花則靠緊在她的身後,想要擋住薑秀那吃人的目光。
黃桂花這輩子哪受過這般的氣,還是這賤丫頭給的!
“阿梁,你看看,這就是你教出的好女兒!我就說,像她這般年紀應該要找一門好婆家才是,你卻任由著她胡來,看如今都養成了什麼樣子了!”
薑梁聽她是非顛倒、無理指控,被氣得渾身發抖,“娘!你這是什麼話!阿秀已經嫁人了,你還說什麼找婆家呢!”
眼看薑秀的臉色越來越難,他覺得都是因為自己窩囊的性子,才造成自個兒娘的氣焰,連帶幾個孩子都如他般對待!
他打小就懂事,覺得自己是大哥應該要讓兩個弟弟,做什麼都不爭不搶,可就算是這般,他還是得不到父母的疼愛!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爹娘會如此待他!
而今,在幾個女兒麵前,他不容她再以對他的方式,那般來對待他的孩子!
“娘,今日我們把話說清楚,我讓裏長過來做個見證,把家給分了吧。原有屬於我們的那四畝地,我們一分都不要!”
聽見薑梁的話,劉燕蘭與周春花垂下的眸子陡然一亮,不動聲色地豎著耳朵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