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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半大的男孩鬧作一團,一推我搡地進入堂屋。
一進門就見薑田根虎下臉來,厲聲道,“胡鬧!你們不知道今日是姑姑回來,還在外頭野了整日!”
正嬉鬧的四人頓時噤若寒蟬,都紛紛垂下頭來,“不敢了爺爺……”
跟在四個孩子身後的薑才,原本嬉皮笑臉的也給收斂了起來,賠笑地道,“爹,哪有的事,您嚇著孩子了,他們還不是知道小姑喜歡吃魚,咱們可抓了不少,這才晚了回來。”
說著,抓住那裝了幾條巴掌大的河鯉的扳罾揚了揚手。
幾個孩子,在聽見自己的爹、二伯的話,都紛紛點頭如搗蒜的應聲附和道,“是啊,爺爺,姑姑……”
他們是抓魚沒錯,可並不是因為知道小姑姑回來,隻是他們都未敢說出口來!
“爹,訓什麼,孩子都不是這般?要說,二哥與三哥小時候,那才叫野呢!”薑小橋聽了嘴角含笑。
可若是有人注意,看她那一雙眼眸,便見那笑意並未達眼底。
倒是薑秀將這一幕看在眼裏。
心道,她這小姑也不傻,看出薑才方那話隻不過是對付著說。嗬,反正不關她的事,她來,無非是想看老宅這幫老戲精打的是什麼主意罷了。
“還是大哥厚實,家裏事都是他一人攬上,隻是少了些生氣,還沒二哥三哥嘴兒甜,倒是省了你操心!”薑小橋似順口地提起,不忘捎上另外兩兄弟。
薑秀聽見她的話,抬眸便見她朝自己調皮地眨了眨眼眸。
嗬嗬,不得了了,她小姑話裏話,這是在替她爹抱不平啊!
薑秀在心裏給這小姑豎起拇指點讚。
“行了行了,飯菜都涼了,老頭你就少說兩句,孩子都餓著呢!”
要說呢,這黃桂花對孫子還真的是掏心肝地疼,見不得薑田根總擺著長輩的臉,心疼幾個寶貝孫子,就是心裏懼怕他,也強著聲道。
可惜薑秀一輩子都不可能是她的孫子。
孫女在她眼裏都是賠錢貨!
見薑秀夾了一塊紅燜五花肉放在嘴裏,那滿嘴的香油,看得黃桂花臉頓時黑了一圈,心就像跟吃了她身上的肉一樣疼,眼皮子突突跳的,手握住的一對箸子“啪”的一聲,不小心被折斷了。
薑田根不悅地掃了她一眼,她不得不忍了下來,盯著薑秀欲要再夾那盤五花肉的手,咬著牙槽道,“箸子太脆,老二媳婦,去給我換過一雙!”
被點名的劉燕蘭,張嘴正要放入一塊肥瘦得宜、煨得金燦燦入口即溶的五花肉,還來不及咬上一口,不得不將那誘人的五花肉放下碗中,忍著怨念應了聲,“是,娘。”
一頓飯下來,各人心懷鬼胎的。
隻有薑秀吃的那叫香。
薑小橋為了保住身材,習慣了少食,可見薑秀吃得那個叫歡,不覺多吃整整一碗白米飯。
等自己反應過來,不由瞪了薑秀一眼。
薑秀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小姑好好吃飯,瞪自己幹嘛?
薑田根感覺吃得差不不多,向薑忠遞了個眼色。
薑忠早就想好一套詞兒,見他輕咳一聲,打用手肘暗捅了自個兒婆娘一下,這才緩緩開口來。
“咳,秀丫頭啊,三叔可有件事想要與你商議……”
聽見他說了一半的話,薑秀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一雙黑眸子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把未完的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