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鄭成功耍賴皮
雙方的船速很快，大三角帆外加數百人的劃槳，可以讓這艘虎鯨號跑出九節的高速，在海麵上，就是離弦之箭，直接與躲閃不及的鄭軍劃槳船撞擊到了一起。
轟隆一聲響動，簡直要比火炮的聲音還要響，整個劃槳船直接被撞的粉碎，除了海麵上的一些碎裂木板，幾乎沒有留下什麼像樣的痕跡。這一幕恰好也被施琅看到，他知道，這是必要的損失。
從一開始他就做好了貼近肉搏的準備，他把麾下二十多艘船分成了六個小的艦隊，每個都定下了目標，其中一個就是身為旗艦的虎鯨號，施琅的要求很簡單，靠上去跳幫，用刀劍解決問題。
靠上去並不困難，因為所有的槳帆船，無論是加萊賽還是加利槳帆船，都是與鄭軍水師頭對頭的對衝，這導致隻有一門或者兩門火炮可以對著射擊，而且射擊窗口非常小，雖然火力不容易發揮，但這也導致鄭軍無法撞擊廣東水師的艦船，隻能從縫隙之中穿過，而這就是最好的時機。
所有的火炮在這一刻同時射擊，每一門都是裝填了雙方的彈藥，先裝進去霰彈，再裝填一枚實心炮彈，麵對船體單薄的鄭軍水師船隻，別說那些實心炮彈，就算是霰彈，也可以把其艦船完全擊穿，而露天甲板的上的火炮裝填的則全部是霰彈，用拇指大小的霰彈雨清掃著的鄭軍的甲板，打出一片片紅色的血霧。
早已準備多時的燧發槍手這個時候也到了側船舷，瞄準暴露在甲板上的水手、士兵和槳手，打出了一排排的齊射，第一輪靠近虎鯨好的三艘船，一艘直接被撞碎，兩艘被打的七零八所，完全沒有了船的模樣，但是這沒有嚇住鄭軍，因為主帥已經下了死命令，必須登船肉搏。
但是廣東水師船上已經完全做好了準備，披甲的士兵手持短矛或者刀盾作戰，把登船上來的敵人一個個刺殺倒地，麵對加利船的鄭軍船隻還好說，他們至少可以攀爬上去，麵對加萊賽船的鄭軍發現，自己麵臨的是一個堡壘一樣的怪異船隻，比自己的船隻高出很多，必須使用梯子或者繩索才能爬上去，但是根本沒有做準備，反倒是上麵的敵軍可以用短矛、火槍甚至弓箭射殺自己。
在雙方發生撞擊的時候，槳帆船的橫陣就停留下來，兩翼沒有遭到襲擊的加利船並未支援，隻是稍稍靠近了一點，準備迎擊要靠上來的鄭軍帆船，而後麵的縱帆船倒是從後麵貼近，緩緩到船隻中間，用六磅炮和燧發槍清理著鄭軍船隻。
鄭軍的進攻幾乎毫無意義，沒有任何一艘廣東水師艦隊的船隻損毀，隻不過因為遭遇了撞擊或者攻擊，一些船隻並不像以前那麼好看，正麵的熏黑的有的是。而施琅率領的槳帆船艦隊卻好像被碾碎了一樣，也沒有取得什麼像樣的戰果。
“鄭賜姓，卑職這裏視野更清楚，你要不要上來看看你的水師是如何被擊敗的。”馬龍城被拴在桅杆上，嘴上卻沒有一點消停的意思，一句一句的插著鄭成功的心。
鄭成功根本就不用上去看，站在甲板上他就看到了施琅的戰敗，他很想把這些歸類於施琅的愚蠢，但所有的攻擊隻持續了短短一刻鍾，這不是指揮的問題，也不是作戰意誌的問題，而是實力的碾壓，廣東水師艦隊的實力碾壓了己方。
鄭成功拔出了刀，對馬龍城說道：“馬龍城，你是個膽子大的，可是本爵臨死之前也要帶上你，這樣黃泉路上才不會寂寞。”
“那真是榮幸呀。”馬龍城沒有猶豫，直接回答，鄭成功被他氣的不輕，要砍斷繩索摔死他的時候，鄭鴻逵卻拉住了鄭成功的手，說道：“大木你看！”
鄭成功遠遠看去，施琅的艦隊已經沒有任何一艘完整的船隻了，但是廣東水師並未衝擊而來，而是停船救援水麵上的鄭軍，甚至連一些實體都打撈起來。
馬龍城哈哈大笑：“鄭賜姓，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了，魏王千歲發令旨的時候，明說你這個人很高傲，絕對不會輕易屈服。提督大人思索之後，隻有給你當頭棒喝，你才能清醒過來。
現在看來，提督大人的說法是對的，卑職請教鄭賜姓，你現在清醒了嗎，是否主動投降，如果是，你麾下這支水師還能保住，如果不是，你就殺了我吧，咱們陰曹地府再相見，卑職奈何橋上等著鄭賜姓，還得給你占一處好位置，符合鄭賜姓身份的好位置。”
當天開始昏暗的時候，廣東水師又派了一艘小船來，這次上麵的人揮舞的是鄭字大旗，靠島了鄭成功所在的大船上，一個人被抬了上來，鄭成功一看，竟然是施琅，他的一根腿從膝蓋處齊齊斷了，此時被包紮起來，但包紮的布被獻血染紅。
“他怎麼樣了，怎麼弄的？”鄭成功問道。
一個鄭軍傷兵說道：“施琅將軍命我等靠上去，挑幫奪船，但是那艘船像是堡壘一樣，根本上不去，一接觸，一枚炮彈就把將軍的小腿打斷了，後來將軍被他們俘虜，這群天殺的混賬，竟然用烙鐵和熱油弄將軍的傷口，將軍.......施琅將軍他.......。”
“嘿，真是井底的蛤蟆沒有見過天，那不是刑罰，是救他，不用烙鐵和熱水，這個家夥光是流血就能流死，你們連這個都不知道嗎，洋夷都是這麼幹的，雖然不能保證人人都活，但是總比等死好的多呀。”馬龍城恥笑說道。
鄭成功要發怒，鄭鴻逵拉住了他：“大木，馬龍城說的是真的，當年我們在荷蘭人船上，荷蘭洋大夫就用烙鐵給斷腿斷手的人治.......。”
“把施琅抬到本爵房間裏去。”鄭成功稍稍緩解了一下，命令說道。
剛剛被抬起，施琅卻是醒了，他似乎要說什麼，鄭成功附耳過去，施琅斷斷續續的說：“國姓......國姓爺，別......別打了，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要是再打，全都死........國姓爺.......。”
鄭成功聽完，輕輕拍了拍施琅的肩膀，說：“好好養傷，不要擔心了，我不會再讓人死了。”
施琅這才安心被抬走，鄭成功說：“把馬龍城放下來。”
馬龍城被放下來，扭動著被捆的有些血液不通暢的手臂，一句話不說，鄭成功說道：“你不是很能說嗎，這時為什麼不說了？”
“勝負已分，還說什麼，激怒鄭賜姓殺我嗎？作為勝利者，卑職應該享受榮耀，而不是刀槍，不是嗎？”馬龍城說道。
鄭成功點點頭：“你很通達，這樣很好。”
“如此說來，鄭賜姓願意隨我去了？”馬龍城問。
鄭成功說道：“你回去告訴趙銘道，我鄭成功寧可死，也不受他的教訓，他沒有這個資格。”
“鄭賜姓，這知道這這樣選擇的代價嘛？”馬龍城問。
鄭成功搖搖頭：“你以為我會帶這些兄弟和你們的艦隊拚命嗎？你錯了，待會有一艘船，會帶上你和我，他們會把我送到那座南澳島上，然後再把你送到你們水師，你告訴楊彥迪，讓他到島上來找我吧，找到我，我就認罪，自刎謝罪，找不到，那就是他沒本事了。至於這支船隊，你們打也不好，放走也好，本爵都是認了，隨你們處置。”
“你.....鄭賜姓，你這是耍賴呀。”馬龍城說道。
“你這麼認為，本爵也沒有辦法，如果有一天，趙銘道落在我的手上，我也會給他這樣一個耍賴機會的，怎麼樣，這樣公平了吧。”鄭成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