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賞而不用
施軍跪在了趙銘道麵前，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做過的事說了一遍，從他全家被抄家他本人被迫流亡，為清軍服務，不小心讓阿濟格吃了屎開始說起，一直到設計放狗咬了阿濟格。趙銘道聽完了這些故事，感覺這個讀書人的兩個月生活充滿了傳奇色彩。
“阿濟格吃屎，哈哈這倒是一個好素材，文成，你可要借題發揮，整出點能讓阿濟格急火攻心的東西來呀。”趙銘道對身邊的周文成吩咐說道。
周文成連連點頭：“是，魏王，這真是神來一筆呀。”
趙銘道看著施軍，問道：“施軍，你為何放狗殺阿濟格。”
“我家雖然是被王師抄的，但王師並未害死我家人性命，而清軍，不，韃子！他們逼我家中女眷為妓，殺我兄弟，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且.......罪民聽人說，在王師這裏，立功可贖前罪，家父與幾個孩子都可能活著，我彭施軍為了他們，也該立功才是.......。”彭施軍認真說道。
趙銘道微微點頭，感覺確實有幾分道理，他又問：“施軍，本王且問你，你這功勞應該如何賞賜？”
彭施軍搖搖頭：“罪民不知。”
趙銘道說：“若阿濟格真的因你而死，那麼本王該封你爵位，賞你金銀田宅，讓你入朝為官。但現在的情況下，誰都不知道阿濟格會不會死，甚至你都無法確定你放的那條狗是不是瘋狗，更無法確定它是否真的咬到了阿濟格，不是嗎？”
“是.......。”彭施軍萬分不甘心，但魏王說的也是事實，而且自己的小命都掌握在對方手中，自然是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周文成也是說道：“很多事不能聽你一麵之詞，你說你在鳳凰山上用石頭砸了藏匿的清軍，助我軍殲敵，誰人可以證明呢？”
“好了。”趙銘道沒有讓周文成繼續說下去，而是說：“不管怎麼說，關娃子是我部曲，他能為你作證的事都是本王願意相信的，這已經是不小的功勞了，至於放狗殺韃王之事.......嗬嗬，本王雖然不能確定是否有效，但已經讓人查問過，敵營確實在搜檢一個叫施軍的人，好吧，施軍，這件事算你一功，就算你放的狗不是瘋狗，就算沒有咬到，僅僅是把狗放進阿濟格的帳篷，嚇他一跳，就算你一功。”
“多謝魏王，罪民不求其他，隻求赦免家父和家中孩兒。”施軍以退為進，說道，他相信，魏王會給自己更多，而阿濟格如果真的得了狂犬病，死也就是左近的事，多不過兩三個月。
但是施軍卻沒有想到，趙銘道隻是說：“好，真是一個孝順兒子，也是個慈愛父親，本王就準你所請，赦免你家所有人，並在成都妥善安排的。”
施軍抬頭，不敢相信，趙銘道打了個響指，對憲兵說道：“讓彭施軍好好收拾一下，治療一下身上的傷口。立刻著大都督府查，他家人在哪裏，一並送成都安置吧。”
憲兵應下，帶著不甘心卻又不敢表達的施軍退下，而曹化聞等將領卻留了下來，趙銘道喝了口水，問道：“你們怎麼看？”
周文成說：“他說的話條理清晰，嚴絲合縫，不像是胡編亂造的，而卑職問過了軍醫，這瘋狗咬了普通的狗，普通的狗也會變成瘋狗，再咬了人，是要得瘋狗病的，而施軍所說的塔爾圖死法，明顯就是瘋狗病，卑職以為，阿濟格隻要被咬了，肯定就會死。”
“那你認為剛才本王的賞賜薄了些？”趙銘道問。
“卑職......卑職不敢......。”周文成連忙搖頭，趙銘道說：“那你怎麼想的。”
周文成嚇的唯唯諾諾，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曹化聞輕咳一聲：“文成的意思多半和卑職差不多，那彭施軍所說確有可能，不如把他留下來，待阿濟格那邊有準確消息傳來，若死於瘋狗病，重賞，若沒有，再讓他離去也就是了。
而且此人是個讀書人，有些能耐，與韃子那邊結下了血海深仇，正好可為我們效力。”
周文成見趙銘道看向了自己，這才說道：“卑職.......卑職就是這個意思。”
趙銘道看向了其他將領，問道：“諸位以為呢？”
“我等讚同曹將軍所議。”諸將齊聲說道。
趙銘道扶著額頭，輕輕搖晃，顯然有些失望，他說道：“我就是怕你們這麼想。”
“王爺，這.......這是何故？”曹化聞問道。
趙銘道說道：“化聞呀，彭施軍此人狡詐凶險，斷不可用！說實話，剛才聽他說的那些事，我後脊梁骨直冒冷汗啊，這個人太陰險了，把這樣的人留在大營，我很不放心。”
“一個無恥的書生而已。”曹化聞顯然不太在乎。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趙銘道毫不猶豫的告訴諸將，見他們不解，說道：“一個讀書人，自小養尊處優，卻能在清軍大營裏當兩個月包衣奴才，把所有遇到的滿洲人伺候的高高興興，還能陰死那麼多人，要知道，有些人和他根本沒有多大仇怨呀，這樣的人心是猜不透的。
你們覺得他與清軍為敵，但是在他心裏，我們是不是敵人呢？畢竟所有的事情都起源於新軍抄他的家呀。”
“那我去殺了他！”森俠當即說道。
趙銘道說：“大可不必，這樣的人因有功而不可殺，亦因難測而不能用。曹將軍，你知道我聽到他說放瘋狗咬阿濟格的時候，心裏想到了什麼？”
“什麼？”
趙銘道說：“恍惚間我看到一個畫麵，這個家夥未來某一天，放了一條瘋狗撲向了我的兒子，撲向了你這個大營主帥。這個人呀，心裏沒有忠義，沒有是非對錯，其實他隻是在乎自己罷了，我可不想招惹這樣的人，還是送成都，妥善安置，也就行了。”
不多時，一個謎題出現在了大通告牌上：誰人能讓阿濟格吃屎？
甲：彭施軍 乙：施軍 丙：醜奴。
顯然，這個懸賞了兩千兩的謎題就是給阿濟格看的，告訴他，讓他吃屎的彭施軍就是他收納為包衣，放狗咬他的醜奴施軍。
“王爺，毫無動靜呀。”站在周山頂部，看著清軍大營，曹化聞仔細查看了各個出口和交通要道，有些疑惑的說道。
趙銘道也是皺眉，曹化聞說：“王爺，您說阿濟格知不知道昨天咬他的狗是一條瘋狗？”
“他應該知道的，除非有人想不讓他知道。”趙銘道思索之後，對曹化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