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投奔光明
“別聽對麵瞎說，媽的，全都是騙人的，摸摸你們的腦袋後的辮子，有這玩意，你們就是我大清的人，過去全都他娘的砍頭，你們不知道，南蠻子兵殺你們這樣一個腦袋就是三十兩，誰過去誰是死！”一個拿著順刀的包衣大聲喊叫說道。
外麵的聲音繼續喊道：“魏王千歲爺說了，咱們河南都是淪陷區，百姓全都是被韃子欺負壓榨的百姓，有頭發的是忠民，該賞賜，但是沒頭發的也是難民，該慰問撫恤，你們想象，千歲也從南麵一路打過來，光複了陝甘，要是殺有辮子的，陝甘的男人還不殺光了！天下被韃子逼著剃頭的多的是，哪裏能殺的過來，都殺了，以後咱大明皇帝回來，誰給納糧，誰給當差......。”
“假的，都是假的，他們騙你們過去殺......。”包衣們罵咧咧說道。
“兄弟，對麵說的真的還是假的？”幾個蹲在壕溝裏的壯丁忽然問向了施軍，這也難怪，施軍到底出身書香門第，雖然當了兩個月的包衣，一臉奴才相，可這說話可和莊稼地裏出來的漢子不一樣，透露著一股子有見識有學識的味，於是這些人個個問施軍。
“......你們別害怕，我關娃子也被給韃子幹過活，可王師根本就沒有怪罪，現在我還當上了管隊，領著把總的餉，你們過來，也有立功的機會.......。”
施軍聽到這話，頗為詫異，想不到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關娃子都成把總了，這更加堅定了他的信心，關娃子不就殺了兩個韃子兵嗎，自己可是讓殺了韃子親王呀，於是麵對壯丁詢問的他說道：“弟兄們，對麵的關娃子說的沒錯，我認得他，他說的是真的。”
“那我們想要投過去，和俺們一起來的有七十多個，現在活著的就勝利我們六個了，我們.......”
施軍不等他說完，忽然拔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嚇的幾個人一縮脖子，施軍說道：“那個包衣手裏有刀，他身後還有弓箭手，你們這麼跑肯定不行，我現在過去殺了他，你們才能跑了，記著，我叫施軍，過去了，別忘了我幫助過你們。”
說著，施軍順著壕溝去找監工的包衣了，幾個壯丁紛紛說道：“好人呐。”
幾個人抬起頭，借著月光一看，那個包衣消失在壕溝裏，立刻翻身起來，跑向了對麵，而其實呢，施軍根本沒有殺那包衣，轉身就藏起來了匕首，走到包衣身邊說：“大人，小的舉報。”
那包衣見施軍蹲著，這才彎腰下去聽，施軍說：“那邊有人被對麵蠻子蠱惑，要跑過去，您看，他們跑了。”
包衣起身一看，真的有人跑，抓起順刀，招呼壓陣的綠營兵去追，打槍射箭，好不熱鬧，見人都被吸引走，施軍找到一塊破麻袋捆在身上，抓起地上的裝土的簸箕，悄悄翻過了土牆，他沒有爬著過去，而是趴在地上，倒退著往後蹭，簸箕蓋住腦袋，緩慢的向著周山大營移動。
天本就黑了，看管壯丁的包衣和綠營兵都被幾個逃跑的吸引走，施軍一人在地上，根本不惹人注意，他磨磨蹭蹭的到了大壕溝下來的時候，壕溝裏已經蹲著不少人，顯然被關娃子說服的也不隻是那幾個，而施軍很快就被人認出來，那提前跑的六個人最終活下來四個，其中一個大腿中了一箭，這四個人都認定施軍是仗義的救命恩人，於是與他靠在了一起，很快就成了投誠過來的壯丁領袖。
第二天一早，一隊甲兵沿著彎彎曲曲的壕溝進了大壕，盾牌擋在了前麵，命令道：“你們全都把衣服扒了，檢查。”
“你們不是說要優待我們，給吃給喝嗎，怎麼要我們脫衣服凍死我們呢？”一個壯丁鼓起勇氣說道。
“娘的，誰要凍死你們，誰知道你們是不是韃子兵混過來的，身上有沒有什麼爆炸的玩意，快點，脫衣服！”甲兵高聲嗬斥。
很快，眾人脫了衣服，挨個檢查完，穿上衣服拉到一邊，到了關娃子，一脫衣服，碎銀子掉落不說，很快那把鑲嵌了寶石的匕首也掉了下來，甲兵們立刻緊張起來，直接把他按在地上，施軍連忙解釋：“這......我是來投降的，這匕首是我偷的。”
“奸細，肯定是韃子派你來混進大營暗殺的，抓起來！”甲兵給了施軍一拳，用繩子捆了起來，幸好幾個壯丁都幫他說話，說明了原委，甲兵才沒有那麼粗暴，把施軍嘴裏堵著的破布拽下來，施軍說道：“帶我去見昨晚喊話的關娃子，我認識關娃子，他是我的朋友。”
“你認識關幹事？笑話，再胡咧咧，我一刀捅死你。”甲兵罵道。
“我真的認識他，而且我還立功了，我立了大功，你可以去問關娃子，當初他在韃子那邊當壯丁的時，殺過韃子，是和我一起殺的，我們一起幹的。”施軍叫嚷著，但甲兵們根本不聽他解釋，見他叫個不停，索性又堵住了他的嘴巴，施軍眼見不給說話了，直接喊道：“我還殺了阿濟格，我是功臣，你們不能這樣.........。”
甲兵聽他越說越離譜，罵道：“你殺了韃王阿濟格，你咋不說你殺了韃子小皇帝呢。來人，把這個奸細送後營！”
最終，施軍被交給了後營憲兵，憲兵們對施軍進行審訊，麵對施軍說的那些實話，態度和甲兵們一樣，全都不信，有人覺得像是在聽天書，也有人覺得施軍是瘋了，而施軍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這兩個月來當奴才，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毫無自尊，從不說實話，今天把實話和盤托出，卻沒有一個人信了。
無奈之下，施軍隻能說一些憲兵們喜歡聽的，比如清軍工事裏哪裏是屯兵區，哪裏儲存火藥，哪裏有暗藏的炮壘，等等，這些情報不少可以直接觀察或者相互佐證，正事因為這些，他才沒有被當成瘋子，可施軍隻是為了求得信任，他再說實話的時候，憲兵們不樂意了，直接準備動刑。
施軍眼見說實話不行，隻能說假話，他告訴憲兵，清軍正在挖掘一條地道，直奔周山大營的棱堡區，準備用三萬斤火藥把堡壘炸飛，而且這條地道已經挖掘過了周山大營前沿，地表工事的挖掘工作全都是障眼法，這下可把憲兵們嚇了一跳，連管理憲兵的參將都被驚動了。
實際上，曹化聞為首的周山大營守將門最怕的就是清軍玩地道爆破這一項，可是無論如何威逼利誘，施軍就一句話，我要見關娃子。
憲兵們最終隻能帶來關娃子，關娃子一眼就認出了施軍，抱著他哈哈大笑，憲兵們這才發現，自己就是被這小子耍了，根本就沒什麼地道，但關娃子的出現卻證明了一件事，施軍那些‘瘋言瘋語’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既然證明了有真的，那麼後麵那些駭人聽聞的豈不是也有可能是真的，包括他施軍殺死了韃子親王阿濟格這一項。
關娃子報告了自己的上峰，宣傳參謀周文成，而憲兵們則直接告知了曹化聞，這最終把馬上要啟程的趙銘道留了下來。
“真是有意思，一個落魄且無恥之尤的書生竟然敢說這樣的大話，顯然他是有把握的，這樣吧，帶他來見本王，哪怕隻是一絲可能，這個人都值得見一見。”趙銘道翻身下馬，對周文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