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盾車推起來
“安靜，將軍來了。”武敢看到負責後備營的千總到了營地，立刻示意大家安靜。
“所有管隊，集合！”千總高聲呼喊道。
武敢和關娃子連忙去了，千總看著一眾負責管理後備兵的管隊，說道：“全營立刻進行最後一次準備，半個時辰後出發，進攻函穀關敵營。
爾等都是管隊，上陣看管好自己麾下推車壯丁，現在宣布紀律：畏縮不前者殺！怯懦逃亡者殺！有擾軍心者，殺！你們也告訴手下弟兄，這一遭死了，有撫恤，家小都有保障，活了，就全都是魏王千歲爺的兵了，準備去吧！”
關娃子和武敢得令之後，立刻來到自己的隊伍邊，二人都管著十個壯丁，實際上這些所謂的壯丁大半曾經是綠營兵或者山賊、馬匪，上陣是不怕的，他們雖然負責推車，但也都身披棉甲，至少有一把順刀做武器。
而每個小隊有一輛盾車，是用拉糧食的雙輪馬車改造而來，木架與車架固定在一起，木架上釘上兩層厚木板，有些還釘了牛皮，然後外麵鋪上兩層棉被，而盾車之上還有大軍所需運載之物，放在大盾前麵的，綁在車上的有長條板凳、木板、釘錘、短柄鶴嘴鋤和鐵鍬等物件，放在盾牌後麵是後備兵的武器、兩架長梯、長柄鐵鍬、鶴嘴鋤、麻袋。
這些東西每輛車上都有，關娃子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一遍，這樣的盾車非得六個人才能推動，而除了這輛盾車之外，每個小隊還配備一輛獨輪小車，車上用木板釘了車廂，裏麵卻是裝的一些供火槍兵士兵的彈藥物資，關娃子看了看手下的十個人，挑選了一個最強壯的吩咐說道：“八斤，你來推彈藥車，記著，跟在咱們大盾車後麵，不要靠近了。你們六個推盾車，其餘三個人跟在八斤後麵，我在中間，咱們弟兄完了事，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後備營整備完，七十輛盾車齊齊推到了陣前，這裏距離清軍前沿的土城牆隻有一裏左右，但韃子根本沒有發炮攻擊，反而是炮營的六磅野戰炮和十八磅炮正在連續不斷的開火，用實心炮彈轟擊著正麵土牆上的炮位，在後備營整備的時候，炮兵就已經開始點名，效果還是很明顯的，一開始清軍還與之對射，後來接二連三的被打啞了火。
倒不是所有清軍火炮都被打壞了，而是他們根本不是這些火炮的對手，而且距離太遠，打實心炮彈根本沒準兒，打霰彈的話，明軍炮手都立了柵欄、築了炮壘，也幾乎無用。
而在土牆後麵的清軍縱深營地之中，也不斷傳來爆炸聲，那是已經推進到雲頂大營的臼炮使用二十四磅炮彈進行轟擊，隻不過因為射程有限，隻能打到清軍土城之中，不能支援前沿戰場，但是也給了清軍兩麵夾擊的假象，加上李光利派遣的兩個營伍在敵陣地前不斷佯動，李國翰也被迫分兵防守。
隨著進攻的信號升起，後備營的盾車開始推著向前，關娃子和武敢的盾車靠著，各有六個人推著向前，清軍工事前的地麵還算平整，但凡遇到坑坑窪窪，都會有人取下盾車上的鐵鍬和鶴嘴鋤，挖土墊平，後來索性多挖一些，用籮筐或者草袋裝起放在盾車上，隨時準備使用。
盾車推成了一條線，而每輛盾車後麵跟著兩個小隊的士兵，都是五人一列，一共四列，貓腰前進，其中大部分都是手持燧發槍的火槍兵，也有部分是披甲的甲兵，但與平時的選鋒跳蕩很是不同。
與給清軍推盾車動輒挨鞭子被刀劈不同，背著火槍的士兵並不為難這些後備兵，當盾車落在坑裏，他們還主動幫著拖拽。
砰砰砰！
隨著一聲聲炮聲響起，土牆上還存在的清軍火炮開火了，推車的後備兵和在其後躲避的明軍士兵紛紛向盾車後麵靠攏，清軍用的多是霰彈，劈裏啪啦的打在盾車上，打出一些木屑和棉花，打在地麵上就是一團團的煙霧，偶爾有實心炮彈打來，但多半也沒有命中，反而遭受了己方火力的反擊。
“緩步前進，跟隨令旗車.......。”負責指揮盾車的幾個千總紛紛發出了命令，關娃子看了一眼左麵，他接受指揮的令旗車已經墜後，於是關娃子立刻拉拽起了拴在中間的繩子，同時呼喊推車的同伴慢一點。
哢嚓一聲脆響，繼而就是一陣哭嚎喊叫，原來是一輛盾車被實心彈打穿了，兩個推車的後備兵直接被打死，大盾上被打了一個洞，卻隻能繼續推著向前走。
那車就在武敢旁邊，武敢嚇的臉色鐵青，又是一聲呼嘯，一枚炮彈竟然從關娃子和武敢中間的天上飛過去，武敢縮了縮脖子說道：“這個時候怎麼能慢下來，一鼓作氣衝過去，還能少死一些人。”
關娃子到底在清軍那裏幹過包衣，見識過那些舊炮，說道：“弟兄們別聽武敢瞎說，當過營兵的誰不知道，韃子那炮打不了幾發就燙的不能再打，咱們現在距離遠，等一等也好，若是一股子衝過去，到了近前，韃子從高往下打，別說後麵的弟兄們會被打中，就是這盾車未必能撐住呀，大家夥崩住了，跟著令旗車走，別妄動，觸犯軍紀可不是鬧著玩的，咱們都是舍了命，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裏的，若是一個害怕，被王師殺了，豈不是大虧，那還不如當壯丁呢！
對不對呀.......。”
“對，關爺說的對，現在大家夥在一起，升官發財一起，要死也一起！”
“是啊，怕什麼，有正兵給咱們撐腰呢，不要怕。”
“被炮彈打死了，家小還能吃撫恤，當逃兵死了，啥都沒有，大家夥可想清楚了！”
一群人吆喝著，互相壯膽，倒是讓後麵跟著前進的新軍弟兄看的嘖嘖稱奇。能參與第一波攻勢的，肯定是最精銳的營伍，這新軍玄武營是雲南督標左營改製而來的，那是魏王趙銘道的嫡係軍隊，別說前麵有盾車，就算什麼都沒有，那也是迎著槍林彈雨，按照步兵操典走出齊整的步伐。
而清軍火炮到底也隻打中了七八輛盾車，造成了幾十個人的損傷，死人暫且扔在地上，傷員直接放在盾車上，隨著清軍火力漸漸停下，千總們紛紛要求加快速度，令旗車也跑到了最前麵，所有人奮力推車，一路跑到敵軍前沿，清軍也沒有再打出幾炮來。
盾車推到了距離壕溝不到十步遠的地方，玄武營的士兵已經展開，衝著土牆頭開槍，壓製住了清軍火力，而擲彈兵則是消滅敵人的最有效手段，在盾車之後，他們點燃手榴彈，扔上了土牆。
“關娃子，看到沒，這就是當初把你炸的不成人樣的擲彈兵，這可是精銳中的精銳呀，你看看，一個個人高馬大的，吃最好的餉.......。”武敢藏在盾車之後，看著擲彈兵們扔手榴彈，對關娃子打趣。
關娃子瞪了他一眼：“你總揭我傷疤，小心遭報應！”
“切，老子槍林彈雨都經曆了，韃子早就被王師打的不敢冒頭，什麼報應，能有什麼報應，俺們現在也是王師了，報應是給韃子的，哈哈哈.......。”武敢笑哈哈的說道，但是話沒說完，忽然聽到一聲悶哼，原來是身邊一個擲彈兵的手筆被一支箭矢射穿，好巧不巧的，他剛剛點燃的手榴彈滾到了武敢腳下，滋啦啦的冒著火。
“快跑！”
關娃子是被這玩意炸過的，反應很快，一個翻滾鑽進了盾車下麵，身邊的人也是鳥獸散，關娃子捂著腦袋再盾車下等了一會，感覺不對，耳邊總是轟隆隆的爆炸聲，但卻都是敵人工事裏的，怎麼剛才那個沒有爆炸，他伸出腦袋來，見武敢拍了拍手，得意說道：“早就被我扔了，你瞧你這個膽子。”
關娃子忽然想起來，自己小時候，武敢就總是欺負自己，那時候武敢他爹還活著，就這麼一個兒子，家裏有些小錢，過年給武敢買鞭炮，武敢就是一手拿著信香，一手拿著鞭炮點燃了往自己身上扔。
“武敢，你......你還真有能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