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臼炮
李國翰騎在馬上，來到了馬蹄彎的對麵，這裏是一片開闊地，地形非常平坦，三麵都被澗河包圍，李國翰一眼就看破明軍選擇此地渡河的原因，眼見兩側都有騎隊活動，這個時候，開歸鎮總兵高第騎馬而來。
“將軍，卑職看到有明軍在兩側活動，是很怪異的騎兵，看起來像是輜重兵，拉著那種四個輪的車，後麵輪子大，前麵輪子小，上麵還坐著人........。”高第彙報說道。
李國翰抽響了鞭子，罵道：“蠢貨，那不是騎兵，是明軍的炮兵，用的是輕便的紅衣大炮。”
高第是前明舊將，曾經名聲也是煊赫一時，但在這次會戰之前，從未與大明新軍對陣過，而前段時間的參戰，開歸鎮一戰就被打了半殘，大傷元氣，即便如此，也沒有真正見識過新軍的戰法，還以為六磅野戰炮的戰鬥行軍是騎兵和輜重隊行軍。
李國翰立刻吩咐全部退出馬蹄彎，以免被三麵夾擊，他正在查看地形，就收到了兩個消息，一是石橋方向有明軍活動，正在修橋，二則是石橋西麵二裏處有明軍渡河，約麼三千人左右，步炮齊全。
“高第，你帶你本部，本將軍再給你一千騎兵，一定要拖延住石橋西的那支明軍渡河。”李國翰直接對高第吩咐說道。
高第詫異：“將軍，要拖延多久？”
李國翰說道：“拖延到本將擊潰馬蹄灣渡河的明軍為止。”
高第立刻點頭表示明白，但見李國翰眉頭緊皺的模樣，就知道不用這麼麻煩，或許隻需要拖延到李國翰承認擋不住明軍過河就行了。
在高第領兵離開之後，李國翰收攏馬步，他親自勘察現場，在馬蹄灣之後布置兵馬，這裏是一片窪地，在河對岸明軍火炮射程之外，右側高出戰場，遮擋了明軍炮火射線，站在戰場，連右側轉彎的澗河都看不到，如此推測明軍也看不到這片戰場。
而左側則是一大片的高粱地，也擋住了對岸明軍火炮的視線，李國翰命令就地構築工事，挖壕築牆已經全然來不及了，但李國翰知道，不能站在野外與明軍火器營對射，無論弓箭手還是火銃兵都不是敵人的對手，相反，隻要用工事掩護身形，前麵布置火槍兵齊射，後麵布置弓箭手拋射，就能建立穩固的防線。
但周圍沒有村莊，也沒有樹林，找不到修築工事的材料，李國翰看向一旁的高粱地，立刻吩咐砍高粱拴成捆，摞起來做工事，隻要夠厚，肯定能發揮作用，就算不夠厚，也能遮擋明軍視線，而且砍高粱杆可用不著什麼專門的器械，殺人的刀就足夠了。
而站在對岸高地上的白文選也觀察著清軍這邊的狀況，雖然清軍後撤，避開了兩側的炮兵火力，讓己方不能先發製人，但並非全無好處，清軍退的太靠後了，就不能阻止步兵渡河，而隻要成建製的步兵過了河，一切就都好說了。
“白將軍你看，韃子玩心眼子了，他們可不隻是砍高粱杆做胸牆。”李光利指著清軍側後方向，提醒說道。
因為白文選站的比較高，手裏又有望遠鏡，很輕易就看到更遠處的高粱地裏的高粱在晃動，顯然底下有人在運動，登時明白了李光利的意思，清軍定然是以砍伐高粱杆為掩護，還把部分兵馬部署到了高粱地深處，隻要明軍往前進攻清軍的防線，就可能遭遇側擊。
而且清軍布置的陣地非常巧妙，借助地勢，以凹陣應對，顯然也是為了發揚火力。
白文選略作思索，說道：“如此境況，還是要把炮兵與兩個步營一起運上去，讓步營用渡河筏子就地修築工事，先破清軍伏兵，再擊潰正麵之敵。”
李光利指著尚未冰封的河麵說道：“河流尚未冰封，靠近河流的地方土質很軟，部分河段有淤泥，而六磅野戰炮炮車、火炮、牽引車和必要之炮兵，加起來近三千斤，筏子承載不了，分開運輸，等組裝好，或許得需要一個時辰，到時候，清軍必然部署得當了，還不如趁其尚未形成穩固之工事，立刻進攻。”
白文選笑了笑：“李將軍誤會了，本將說的不是六磅野戰炮，而是二十四磅臼炮。”
李光利點頭：“原來如此，臼炮運抵，那可以與步兵一起渡河進攻。”
白文選說：“李將軍要不要指揮這些炮兵？”
“越俎代庖，實在不敢。”李光利道。
白文選擺擺手：“新炮新兵，正需要將軍這等經驗豐富的將領指揮。”
李光利見白文選誠心相邀，也就不推辭了，抱拳說道：“如此末將就獻醜了。”
對於二十四磅臼炮，李光利在講武堂時接觸過，因為西南多山地，就算是六磅野戰炮也太重了，明軍需要一種輕便火炮，昆明軍械局就按照大明飛彪銃為原型，結合了一些歐式小型臼炮，鑄造了二十四磅臼炮。
這臼炮十分輕便，炮身不過一百五十斤，兩個人就能抬著走，也沒有炮車等行進機構，底部就完全是一塊厚重的木塊，直接固定在木塊上發射，這類火炮在明軍清理西南不服王化的土司時發揮了重要作用，但卻成不了明軍製式火炮。
二十四磅臼炮采用的是開花彈，但發射很麻煩，要一邊點燃發射藥一邊點燃炮彈引信，稍有行差踏錯，就是直接炸膛的悲劇，這種火炮顯然不能在野戰對決的時候使用，不然自己就要倒黴了。
雖然二十四磅臼炮的射擊距離可以超過三百丈，但精度非常低，遠了低，近了也不高，又沒有瞄準機構，完全就憑使用者的經驗，與直射為主的野戰炮相差甚遠，雖然開花彈威力大，但精度很差的情況下，實際不如野戰炮的霰彈好用。
更重要的是，二十四磅臼炮的使用成本超級高，且不說開花彈本身就是一種非常昂貴的彈種，僅僅是其使用發射藥的數量就是軍隊承受不起的，臼炮的發射藥是同磅數野戰加農炮的兩倍半，更是六磅野戰炮的數倍，又如此的不準確，新軍一般也不會調用。
隻不過隨著周山大營逐漸轉向了塹壕戰，在壕溝工事群麵前，直射的野戰炮效用大減，趙銘道也就征調了留在潼關的臼炮營援助，其中一支隨軍支援到了白文選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