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攻防
土城之前，清軍陣列。
十餘英親王身邊甲兵在陣前縱橫馳騁，高聲宣告著此戰的賞格：“英親王有令，殺南蠻一人，賞銀三十，殺將官，賞三千，擒殺趙賊銘道者........。”
隨著賞格的頒布，清軍上下戰心陡起，一聲聲的歡呼尖嘯如同海潮一般向著周山大營席卷而去，登時把全軍氣勢壓製住了。
阿濟格站在土城城頭，身邊是炮聲隆隆，但是很快被高漲的士氣掩蓋下去，他對身邊的勒克德渾說道：“勒克德渾，看到沒有，軍心可用，今日定可一戰破敵！”
勒克德渾臉上卻沒有那麼多喜悅，他認為阿濟格這樣用兵很不明智，不應該這樣全軍出擊，去明軍大營硬碰硬，畢竟現在連敵營內部工事如何都不知道，勒克德渾幾番建議，從土城出發，繼續挖掘壕溝，一路挖掘過去，一直挖到敵炮壘之下，先奪了炮壘，勘查清楚明軍縱深陣地的情形，再行進擊。
但是這個方案被阿濟格否決了，原因很簡單，如此進攻，可不是十天半個月可以完成的，甚至不是一兩個月可以取勝的。就算阿濟格不顧當初與趙銘道打的賭，一月之內取趙銘道腦袋，僅僅是京城給的壓力就是阿濟格所無法承受的。
他麾下是什麼軍隊，這是大清的骨血軍隊，也是縱橫天下的滿洲八旗，這樣的軍隊不僅必須取勝，而且還要速勝，如果做不到，肯定是主帥無能。阿濟格承擔不起這樣的罪責，他必須要速戰速決。
曹化聞清軍如此驕狂，而前沿明顯氣勢被壓製，翻身上馬，直衝至前沿，看著麵前的士兵，他攥起拳頭，喊道：“弟兄們，唱個歌子吧........。”
“好！”一幹將領齊聲應和。
曹化聞哈哈大笑：“我來起個頭。有一個道理不用講........。”
“有一個道理不用講，戰士就該上戰場，是虎就該山中走，是龍就該下海洋。
誰沒有爹，誰沒有娘，誰想韃子亂家鄉，若想保家衛大明，做個無懼好兒郎！
手裏握的是鋼槍，咱們刺刀冒寒光，刀槍用來幹什麼呀，專殺韃子這群狗娘養。
眼前漢奸是豺狼，剃了頭發忘親娘，咱們弟兄衝上去，韃子漢奸全掃光！”
數萬人的大合唱直衝雲霄，趙銘道看了看周圍，從普通士兵到高級將領，所有人都被這種情緒所感染，而在另外一方麵，整齊的軍歌壓製住了對麵清軍的嚎叫，雄渾的氣勢讓清軍氣勢為之一奪，最後清軍甚至都不敢發出聲音，讓這片戰場隻有大明新軍的歌聲。
而剛才還自信滿滿的阿濟格此時的眼睛複雜，他聽得懂對麵唱什麼，那歌曲有些粗俗，但充斥著明軍對大清的痛恨，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這首歌曲傳達出來的意誌和團結，剛剛還以為能速戰速決的他現在有些動搖了。
眼前的這座大營在阿濟格看來並無大不同，但這支軍隊卻與交手過的任何軍隊都不同，大炮可以摧毀工事，士兵可以搗毀大營，但是能戰勝這支軍隊嗎？
反倒是勒克德渾因為聽到了這首歌曲，眼神變的無比堅定，當他親眼看到鹿砦防線被炮火摧毀的差不多時，他對阿濟格說道：“英親王，是時候進攻了........。”
見阿濟格猶豫，勒克德渾說道：“就算不能一戰取勝，也要摧毀敵軍軍心，不然可就難辦了。”
這句話卻是點醒了阿濟格，他重重點頭，傳令道：“擊鼓，進軍！”
當隆隆鼓聲響起之後，全軍從土城之前進攻，盾車排開，不下千輛，排成兩排，有些地段甚至是三排，後麵藏滿了人，還有一些推車被民壯推著靠近。
明軍也立刻開始了反擊，因為清軍出發陣地距離前沿不過百丈，因此第一時間所有的火炮都在開火，就連最前沿的舊式火炮也一樣，隻不過它們隻被允許打兩發，就裝填霰彈待命，沉重的鐵球飛射而出，那些看似堅固的盾車，隻要被打中就立刻支離破碎，而且完全阻擋不住鐵球的動能。
熾熱的炮彈在後麵的人群之中跳躍，每一次彈起、落下和滾動都有可能碰到清軍，不論碰到什麼地方，最終結局都是一個死。
明軍的反擊完全按照曹化聞規定的戰術，全軍火炮進行還擊，而前沿的燧發槍兵則進行超越射擊。燧發槍雖然有效射程比較近，不過超過三十丈，但實際射程就可以達到三百丈，隻不過精準度大大降低，威力也是減少，但是明軍的對手仍然是厚重步兵陣列的清軍，所以超越射擊仍然有必要，在軍官們的指揮下，士兵們抬高槍管，射擊對麵，鉛彈越過盾車，收割著墜後，甚至於後陣的清軍性命，隻不過因為盾車阻礙了大部分的視線，所以前沿士兵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戰果。
而清軍也按部就班的進攻著，他們隻能硬抗炮彈，不住的催促壯丁加快速度，把前進道路收拾出來，用盾車掩護全軍，隻要有盾車在前麵，明軍的火槍就沒用。在清軍看來，這是廢掉了明軍最大的武功，相對於炮火，清軍更害怕明軍的火槍齊射。
麵對時不時竄出盾車防線清理地麵的民壯，前沿的步兵根本不進行射擊，這意義根本就不大，對麵的民壯有很多，射死了，大不了士兵來推盾車。
當盾車行進至距離前沿火槍兵還有三十丈的時候，反倒是清軍進行了第一輪攻擊，隨著一聲聲命令下達，成千上萬的箭矢升上了天空，然後朝著緩坡頂部的最前沿明軍火槍手落下，第一輪攻擊，明軍有些措手不及，至少沒有料到清軍會動用箭矢，好在裝備了笠盔和鐵甲墊肩，又有壕溝藏身，傷亡並不大。
但是很快明軍反應過來，抓起木板、挨牌擋在頭頂上，清軍一邊進攻一邊射擊，讓緩坡頂部插滿了箭矢，看上去鄉試長滿了雜草。而明軍火槍手依然不進行還擊，一直到清軍的盾車抵達最前沿的壕溝，這是盾車難以越過的工事，被迫停下填充的時候，明軍動了。
“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