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狗奴才與狗
“.......你們想一想，鄉親們，給韃子賣命有什麼好結果嗎？不是累死就是被打死，還得當狗奴才，給人點頭哈腰，看看你們身邊那個賊賤種施軍，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奴才樣！你問問他，他都不知道今天他媳婦跟哪個主子睡的，他現在營裏耀武揚威一年，回去老婆懷孕五個月，生下來的賤種不知道是滿洲主子的還是蒙古主子的，興許還是某個其他奴才的........。”
黃有才在那裏大罵特罵的時候，接到消息的勒克德渾來到了前沿，當即一眾民壯被驅散了，勒克德渾聽聞前沿就明軍勸降，蠱惑人心，當即自請來到，他可不敢讓阿濟格來，英親王的小暴脾氣，若是對麵罵起他來，說不定一衝動惹出什麼大亂子。
“不能讓對麵這麼喊，得想個辦法。”勒克德渾聽了一會，雖然對麵罵的事己方這邊一個包衣奴才，但影射的可是滿漢之間對立的民族關係。
塔爾圖說道：“主子，奴才總不能把這些民壯的耳朵堵上吧。要不，先把人撤下去？”
勒克德渾怒道：“你個蠢蛋，人撤下去了誰幹活，蠢貨。”
塔爾圖悻悻不語，勒克德渾細細聽著，說道：“不對，我們與敵前沿相距那麼遠，風又向著對麵吹，怎麼聲音那麼清楚。”
“聽聲音，應該距離不遠，應該在鹿砦之外。”塔爾圖說道。
勒克德渾看了塔爾圖一眼，恍惚間想起，阿濟格曾在自己麵前誇讚過塔爾圖，因為塔爾圖是個好獵手，能混到這個職位，也是得阿濟格賞識的緣故，勒克德渾說道：“塔爾圖，你帶幾個人摸過去，把喊話的人幹掉！”
塔爾圖詫異：“我.......我去對麵？”
“不是你是誰，你負責這一段的防禦，南蠻子怎麼不在別的地段喊話，非得在你這裏喊話？”勒克德渾怒道。
塔爾圖不敢再說話，隻能聽令，他快速從手下的滿洲兵裏挑選了幾個靈活果斷的好手，為了避免甲葉碰撞發出聲音，也避免反射月光，塔爾圖命令把甲胄都脫了，他本身也隻是在袍子裏襯了一層鎖子甲，而勒克德渾也命人從洛陽取來幾個手榴彈，交給了塔爾圖，雖然潼關一役失敗，但是手榴彈這類爆炸物的作用卻凸顯出來，清軍自然也是有樣學樣。
“主子，我也去。”彭施軍走到塔爾圖麵前，看他如此收拾，就明白了意圖，立刻表示到，彭施軍這輩子，就屬今天受到的屈辱最多，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辱罵個沒完，對他來說，簡直比當了塔爾圖的包衣奴才還令他感覺屈辱，此時他恨不得把對麵那個喊話的抓住，親手殺了不可。
塔爾圖點點頭，說道：“好，今天非得把那幾個練嘴的尼堪弄死不可，看以後誰敢在這裏再耍嘴皮子。”
最終一行七個人在無人的地段越出了戰壕，趁著夜色慢慢，這群人散開，慢慢向著對麵摸去，距離鹿砦老遠，就感覺那個聲音很響亮了，彭施軍眼睛很好使，借著月光看到了前沿壕溝前老遠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低矮的房屋，聲音就是從裏麵傳出來的。
“主子，人好像藏在木頂下的地窩子裏。”彭施軍爬到了塔爾圖的身邊，用最低的聲音說道。
塔爾圖也是詫異：“這麼靠前。”
而塔爾圖身邊的滿洲兵已經掏出來手榴彈和火折子，剛剛把火折子吹起來，塔爾圖就一把按在地上，低聲說道：“那尼堪這麼靠前，咱們摸上去，抓他回去，好好折磨一番，定然能震懾南蠻子不敢在胡扯。”
彭施軍後槽牙咬的嘎嘎作響，恨恨說道：“奴才去抓。”
塔爾圖卻是知道彭施軍就有一個好嘴子，身上可沒本事，自然不放心他，說道：“你跟在我後麵，咱們先摸過去，等抓住了，隨你收拾。”
七個人慢慢爬了過去，眼見那房子衝著己方營地大開口，像極了一個大喇叭，滿洲兵以為這是一個地窩子，喊話的人藏在裏麵，實際上完全不是，這就是一個用木板搭建的大喇叭，就是為了聲音可以向著清軍那個方向集中擴散。
塔爾圖對彭施軍說到：“你過去，看看裏麵幾個人。”
彭施軍點點頭，以最輕的動作爬了過去，到了‘房子’邊上的時候，裏麵不僅傳出對自己的辱罵聲音，還有一陣陣嗚嗚之聲，彭施軍感覺是狗，一下停下來，但又感覺不是，若是狗，早就叫喚了，怎麼會就嗚嗚低吼的。
他湊到開口前，往裏麵看了一眼，一點光亮都沒有，除了那個聲音，沒有其他人的響動，彭施軍以為是一個人，正要返回去跟塔爾圖彙報，就聽到嘩啦啦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個黑影就撞在了他的腦袋上，彭施軍哇的一聲叫了出來，借著月光一看，那撞擊自己的東西正是一條拖著鏈子的大黃狗，隻不過嘴被皮套拴住了，彭施軍不由的慶幸，幸虧嘴巴被拴住，不然自己可不是要被狗啃了不是，但是那狗又撲了過來，把彭施軍壓在身上，氣力很是強大。
彭施軍一邊喊救命一邊用力推開，但怎麼推都推不開，夜裏也看不清楚，他亂抓亂打，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裏抓下了什麼東西，而狗也停下了，他睜開眼睛，定睛一看，好死不死的，他竟然把拴住狗嘴的皮套抓了下來，而那狗瞬間撲上來，對著彭施軍的腦袋就是一陣亂咬。
而在明軍陣地上，當看守喇叭的狗拖拽狗鏈的時候，宣傳台子那邊就有了反應，這狗就是用來示警的，隻不過和喇叭拴在一起，一聽到人宣講就不住的汪汪叫，這才把狗嘴栓起來。
而現在如此大範圍的拖拽繩索，顯然外麵有人作祟，緊接著慘叫聲和汪汪叫就在夜空之下響起了，黃有才第一個反應過來，對負責這一段的黃光說道：“叔兒，韃子偷營了，就在工事前。”
負責看守前沿的黃光吹響了哨子，緊接著一隊隊士兵持槍而來，在他們進入陣位的時候，早已瞄準好，裝填好的兩門劈山炮已經被黃光打響了。緊接著士兵就對早已看好的位置打了一輪鉛彈，然後五個士兵越出壕溝，跑到了鹿砦後，用火把點燃了手榴彈扔了過去。
在一輪爆炸聲後，黃有才看了看外麵，也不知道什麼情形，黃光說：“來，立刻裝填子彈，咱們過去瞧一瞧。”
黃有才一把拉住叔叔，說道：“叔，別去，誰知道是不是韃子的計策，若他們在後麵布置的兵力，大晚上的，出去的兄弟怕是有危險。算了吧，炸死幾個算幾個。”
黃光咧嘴一笑：“算了，怎麼能算了。”但侄子露出急躁的神色，黃光說道：“聽你的，不出去冒險，但也不能就這麼算了，來人，放狗！”
待擲彈兵回來，七八條狗被放了出去，這些都是附近找到的獵犬，一放出去，立刻隱沒在黑暗之中。
彭施軍的運氣相當不錯，當他要被狗咬死的時候，炮聲響了，嚇的那條狗縮回了巢穴，緊接著僅是一輪齊射，子彈也沒有打中彭施軍，當然，所有滿洲兵趴在地上，也沒有被打到，彭施軍感覺臉上全是血，火辣辣的疼。
塔爾圖跑到了那房子錢，看到彭施軍還活著，卻知道自己中計了，他立刻吩咐說道：“撤退，爬回去，快點爬回去，這他媽的是個陷阱。”
彭施軍也立刻往後麵爬去，卻是聽到有什麼東西快速靠近，他抬頭一看，靠的最近的滿洲兵被一細長的黑影撲在地上，轉眼就發出了哀嚎，塔爾圖嚇的捂住了腦袋：“媽的，是狗，南蠻子放狗咬我們。”
說著，他就要起身跑，彭施軍卻是直接起身把他撲倒，捂住塔爾圖的嘴巴，喊叫說道：“快跑啊，南蠻放狗了。”
地上往後爬的滿洲兵聽到，紛紛起身，撒丫子四麵分開逃竄，而幾條黑影也跟著他們追了上去，不多時四麵八方都傳出哀嚎之聲，彭施軍這才鬆開手：“主子，現在快點跑吧。”
“好奴才，你果然聰明，快跑。”塔爾圖立刻拉著彭施軍起身，卻聽到後麵傳出獵犬發出的嗚嗚低鳴，充滿威脅的味道，二人回頭，看到兩條狗就在屁股後麵，塔爾圖摸到了腰間，發現隨身攜帶的順刀不知何時已經不掉落不見了，他正不知所措，嚇的快要尿褲子的時候，彭施軍說到：“主子先走，奴才斷後。”
說著，他迎上了右邊那一條狗，塔爾圖說道：“好奴才，施軍，你一定得活著回來。”
說罷，塔爾圖撒丫子就跑，彭施軍卻是握緊了手裏的棍子，轉身看向了左邊那一條，緊張的說道：“去追呀，去追呀。”
彭施軍知道，右邊的那條狗是咬自己的那一條，身上有鏈子拴著，根本構不成威脅，而左邊那一條呲牙咧嘴，很不好惹，他讓塔爾圖跑，就是希望這條沒有鏈子拴著的狗能去追塔爾圖，一人一狗對峙了一會，那條狗忽然追向了塔爾圖逃跑的方向，彭施軍長出一口氣，彎下腰，向著清軍大營的方向跑去，一路祈禱千萬不要遇到獵犬。
跑了一會，忽然前麵有人發出一聲慘叫，彭施軍立刻趴在地上，但是細細一聽，隻有人慘叫，沒有狗的聲音，而那慘叫聲不是別人，正是塔爾圖發出的，彭施軍順著聲音跑過去，想著再救塔爾圖一命，但是到了跟前才發現，塔爾圖正在和一條獵犬搏鬥，那獵犬整個身體掛在塔爾圖的屁股後麵，彭施軍想要跑，卻被塔爾圖看見了，塔爾圖說道：“快來幫我我。”
彭施軍上前，抱住了獵犬，卻發現這狗死死的咬住了塔爾圖的屁股，怎麼拽都拽不下來，彭施軍說到：“主子，此地不可久留，咱們先回去再收拾這畜生。”
說罷，抓起獵犬的兩條後腿，提溜著返回了大營，一棍子把狗打死，才發現，這狗生生咬了塔爾圖屁股上的一塊肉，但塔爾圖內襯的鎖子甲卻卡住了狗的牙齒，狗怎麼掙脫也掙脫不開，直接被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