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轉戰中原
趙銘道親自去廚房安排了酒菜，一開始隻是尋常的酒肉，但是最後一道菜卻是大出乎李定國所料，那不能叫做菜，而是一碗麵，一碗熱騰騰的臊子麵，李定國看著這碗麵，眼睛通紅，夾起來想要吃，忽然就是淚如雨下，豆大的淚珠落在了湯碗裏。
“魏王，我.......你知道嗎，我少年時苦呀，整天的挨餓，爹媽都是餓死的，義父.......義父收留我時，就跟我說：娃兒，別哭，跟我走，咱們下關中，吃白麵嚒嚒，吃臊子麵，吃油潑麵.........。
是義父活了我性命，可恨他卻被韃子殺了，自那時起，我李定國就與韃子不共戴天！可是........這麼些打仗，我也有了替天行道的心，在雲南時也想著能光複三邊，把家鄉父老都韃子的鐵蹄下解救下來，一路追隨於您，竟不想.......今日這個願望竟然實現了.........，昔年你我第一次見麵，請我吃的是餃子，今日光複陝西老家，請我吃這臊子麵........。”李定國，鐵錚錚的漢子，但多年悲苦一朝消解，此刻說話，已經是語無倫次了。
趙銘道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定國，人都是有私心的，但也也都是有信念的。當年你為活命參加義軍，後來你為複仇受撫抗清，現在陝西光複的理想也已經實現了。接下來，我們就應該有更高的信念，用我的話來說，是驅逐韃虜恢複中華，用當年義軍的話來說，就是替天行道！
莫要再流淚了，今日咱們在關中吃這臊子麵，明日就要進京城吃餃子才是呀！”
李定國擦了擦眼淚，說道：“對！魏王，你說的對！我李定國一介武夫，能為天下之人做些事，無怨無悔。”
說罷了，李定國狼吞虎咽的吃光了那一碗臊子麵，趙銘道則是給他滿上一杯酒，李定國又飲罷了這一杯酒，說道：“方才魏王說義軍如何如何，卑職知道，這是給卑職臉了，實際上在朝廷那裏，我們就是流賊。”
“那是士大夫的朝廷，不是我趙銘道的朝廷，更不是天下百姓的朝廷。”趙銘道的話鏗鏘有力。李定國點點頭：“是，朝廷怎麼說我們，我們素來不在乎，但現在說起來，當年說是義軍，其實也幹了不少賊寇的事，驅趕百姓在前麵擋箭矢鉛彈，強迫民壯填坑填壕，至於殺人砍頭，更是不計其數.........。”
“定國，過去的事你還說他作甚，官兵都如此，更何況你們了。”趙銘道輕拍他的手。
李定國則是反握住了趙銘道的手，說道：“魏王，卑職如此說，就是想告訴魏王，此番出擊中原，我們是要當義軍，不是要當流賊的。以前做賊寇惡事，一開始是身不由己，再後來就是麻木不仁了，有了錢有了兵，也就忘了替天行道的本心。沒有人約束，沒有人指點，打下一片地方，又丟了一片地方，贏得了民心，又失了民心，渾渾噩噩的，毫無意義。
但這一次不同，我們現在是驅逐韃虜恢複中華的正義之師，我們和肇慶小朝廷那邊的明軍都不同，我們為光複而戰，為中華而戰，為這個文明這個民族而戰！這不能隻是說說，而是要做到。
以往在魏王麾下，有您嚴酷的軍法震懾，誰人不敢欺壓百姓，可是一旦出擊中原，遊擊於外，還能做到嗎？所以卑職需要軍官，忠誠、英勇還要執法如山！除了講武堂的軍官，還有什麼人能勝任呢。
而我們也會攻占地方，甚至可能統治一片地方，也就需要廉潔而有治政能力的官員。所以卑職說，外線作戰，官將更為重要。”
趙銘道聽了這話，也就明白了，李定國要的不僅是軍事上的襲擾，還有在敵後建立根據地的打算，這是要幹一番大事業的，而且他的要求並不過分，現如今他麾下，文有講談社，武有講武堂，已經成了體係，李定國如此直截了當的用人，就是表明他不任用私人，不想自成一派的態度，趙銘道再無不答應的道理。
“定國，你說的很有道理，我明日就讓人送信去雲南，文官武官，自會給你安排一批最好的。”趙銘道對李定國認真說道。
二人真如趙銘道所言，暢談到天亮，而趙銘道最後也決定，從原本隸屬於李定國指揮的雲南三鎮之中調遣一千五百騎兵，另外允許李定國從隨征陝西的全軍之中挑選原西營老兵五百，湊夠兩千騎兵，另批軍餉二十萬兩，準許李定國在三邊之地征募士兵。
一夜沒有歇息，趙銘道白日間才是睡著，再醒來時已經是下午，趙銘道略作收拾，隨便吃了兩口東西，就來到了正堂，這裏臨時被定為了指揮部，他的身邊有一個參謀班子，以講武堂出身軍官為主。
此時的正堂熱火朝天的討論著，一群青年軍官圍著曹化聞和楊淩二人，以曹化聞為主，不斷把一些重要的標識標注在地圖上，趙銘道進入之後，發現地圖上已經被標注的非常詳細，正是潼關的地形圖。
三邊新複，陝甘有太多軍政要務處理，趙銘道隻能把前線的指揮權交出去，而在麾下諸將之後，以李定國和曹化聞為首，李定國已經被纏住身子，曹化聞自然要擔起重任來。
“軍中沒有那麼多虛禮，都忙起來吧。”趙銘道擺擺手，示意將領們不用忙活，他看了曹化聞和楊淩，二人身帶風塵，麵掛疲憊，趙銘道問：“你們風塵仆仆，這是剛從潼關回來？”
曹化聞說道：“正是，今日一早，還與敵騎在潼關前打了一仗，斬了二十餘首級。早年咱們在川南打過韃子，可今日在平地上遇見，騎兵對陣，著實不好打，幸虧咱們火器好，不然還真壓不住陣腳。”
“肯定是能奇招惹來的是非。”趙銘道低聲嘟囔，現在在前沿指揮全軍的就是艾能奇，那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趙銘道卻不想苛責於艾能奇，說道：“化聞，潼關你可有思量，咱們今日要議定下來，你好回前線。”
曹化聞聞言一喜，昨日軍議之後，魏王差遣他去潼關勘定戰場，他就感覺前沿指揮要落在自己身上，今日確定能指揮大明最強之軍，曹化聞如何不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