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甘肅清軍
隨著李果毅把局勢介紹了個大概，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至少大家沒有預料到孟喬芳有膽量盡棄河西之地，集中陝甘全部兵馬與己方決戰，而這一招直接讓局勢對己方變的有些不利。
現如今的形勢是，清軍在關中和隴西逐漸形成了兩個重兵集團，而隴山雖然隔絕了隴西與關中，但之間有不少道路連同著，相反，北伐大軍卻被秦嶺山勢分割在了陳倉、儻駱和子午穀三地，相互之間難以合營，力分而散，不能聚集。
一旦清軍主力彙合，那就是以三萬之軍對敵人五萬多精銳，顯然是不利於己方的。
諸將聽完，相互看了看，楊展說道：“隴山隔絕東西，使得敵軍不能相顧，我認為，還是選一路破之為上策，而關中、甘肅兩支兵馬之中，甘肅兵馬數量少，以綠營為主，柿子挑軟的捏，應以破甘肅綠營為上。”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點頭，趙銘道則是問道：“如何破之？”
楊展接過李果毅手裏的指揮棒，指著地圖上說道：“隴西入關中有四條路，陳倉狹道、隴山道、雞頭道、瓦亭道，雖然道路很多，但多是起於秦州，入關中寶雞一帶，咱們所處大散關，正是滿清甘肅綠營的入口之處，但於這裏阻擊，並不合適，其一，清軍關中主力來援，對我形成夾擊態勢。其二，若清軍看破，則甘肅綠營屯兵於隴西不進，讓我進退兩難。
所以，我認為，我軍可派遣少量兵馬留守大散關，主力則從當年諸葛亮討伐曹魏的祁山道出發，進入秦州境內，與清軍決戰，不知魏王意下如何？”
趙銘道看著地圖，想了想，看向其他人：“你們覺得呢？”
諸將都有些猶豫，而李果毅則是說道：“魏王，楊將軍，卑職以為，此計不妥。”
“詳細說說。”趙銘道對李果毅投去了鼓勵的眼神。
李果毅說道：“從各方得到的消息來看，孟喬芳命甘肅清軍東撤關中是在十七日前發出的，那時候清軍關中主力還在陝北，而且孟喬芳令甘肅綠營必須於本月十四號進入關中，而今天是九號，也就是說，即便清軍於規定的最後一天進入關中，那麼我們也隻有四天時間繞小半個秦嶺去追，若是追上了，一切都好說，可若是追不上，咱們繞秦嶺時，清軍過了隴山，豈不是正好錯開，到時候讓清軍合並一處，則更是難辦了。”
楊展微微點頭，說道：“你說的倒也是一個不得不正視的問題，可如果不北擊隴西，那就隻有隻有兵出大散關，截擊甘肅綠營一條路了，可這樣也有兩個問題，第一，關中清軍來援，我軍被夾擊，該如何？第二，不知甘肅綠營走哪條路，若是走北麵的瓦亭、雞頭，繞固原，沿平陽府、涇州一線返回關中，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李果毅一時皺眉，不知該如何回答，趙銘道說：“我的意思，就是在寶雞、鳳翔一帶截擊甘肅綠營。至於你說的兩個問題，第一就是關中援軍問題，關中有兵馬三萬餘，但要看顧關中諸多城市，而其側後就有定國、化聞兩支兵，加起來八千有奇，且清軍尚不知這兩支兵馬實數，定然要留守兵馬看顧，不然就是被我軍包圍的態勢。關中清軍不論多少來援，我軍兵力劣勢都不會太大！
其二，甘肅綠營必然隻會走隴山道，這是隴西通往關中最寬闊也是最適宜行軍的大路，除此之外，甘肅清軍沒有其他選擇。”
“為什麼？”楊展對於趙銘道這種賭博似的判斷頗為有些不滿。
趙銘道說：“因為甘肅清軍是棄地撤退，而非入關支援，這有本質上的不同。”
七月二十一日，秦州。
正如趙銘道預料的那樣，作為甘肅清軍主帥的戶部侍郎額色正是選擇最為便捷寬闊的隴山道作為入關中的通道，而非更北麵安全的道路，也不是狹窄不適合大部通行的陳倉狹道。
站在河岸邊的高地上，額色看到的是見不到首尾的遷移大隊，他知道腳下的這片地盤在三國時代被叫做街亭，雖然自幼看三國演義長大，額色非常喜歡諸葛亮，但麵對四川、漢中來兵，一如當年諸葛亮北伐，他還是有些迷信的站在了諸葛亮當年失敗的地方。
即便有信仰的加成，額色的臉也是極度的難看，因為他麵前的這支隊伍實在是太長規模太大了，甘肅綠營與他本部滿洲加起來一萬八，但眼前的人絕對超過了八萬一，更不要提數也數不清的牲口了，正如趙銘道說的那樣，這是棄地撤退而不是入關支援。
滿洲兵的家眷在京城，但甘肅綠營的家眷卻是就在當地，在過去一年半的時間裏，為了平定回亂，清軍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甘肅的各族百姓看到清軍時的眼睛都是血紅的，當入關中馳援的消息傳開的時候，甘肅的百姓眼睛裏全都是躍躍欲試，當額色和甘肅巡撫周文葉宣布要盡起甘肅之兵入援，所有的甘肅將領，上到總兵下到把總，無一例外的提出，要帶上家屬。
他們在平叛過程中殺了太多人，沒有人敢把自己的親眷留給這些和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人，額色隻能同意，但孟喬芳定下的日子確實不能遵守了，而隨著綠營要走，甘肅的官僚隊伍也是如此，從巡撫到縣官，他們本人，他們的親屬，他們的僚屬，他們的仆役，以及他們的財產，全都要轉移，到了最後，就連一些為平定回亂出力過的鄉紳也要隨軍入關，以免成為了明軍或者百姓複仇的犧牲品。
以十萬計數的人和不知道多少的牲口，從甘州、肅州、蘭州、西寧彙合而來，在秦州形成了這麼一支規模龐大的軍隊，除了寬大的隴山大道，還有什麼能適合這支隊伍呢？完全沒有了！
“去把甘肅總兵張勇叫來。”即便甘肅巡撫周文葉就在身邊，但額色還是喜歡和甘肅總兵張勇商議軍務，因為張勇是真正知兵的人，周文葉就是一個應聲蟲，若非上一任甘肅巡撫在回亂之中被人砍了，也不會輪到他。
不多時，張勇騎馬而來，他行禮之後，對額色說道：“將軍，我已經命我部騎兵南下，在祁山一帶搜索，若有明軍來攻，可為我軍提供至少兩日準備時間。”
“很好，張勇，你果然是最知兵的將領。”額色誇讚說道，他正要吩咐這麼做，卻是被張勇提前布置了，額色最擔心的就是祁山道上有明軍殺來，照著屁股來一刀，對於這樣的隊伍來說，那簡直就是天塌地陷的一樣的危機。
張勇道謝之後，額色說：“張勇，如今甘肅大軍入關中馳援，卻是這般模樣，你認為當如何才能安穩進入關中？”
“將軍，現如今這個規模的隊伍，過了隴山是必然要走隴州入寶雞的，可大散關已經被敵人占領，敵人若出關作戰，兜頭一擊打，也是不好，末將以為，還是求關中主力來鳳翔、寶雞接應為上。
末將雖然聽聞子午穀與儻駱道也有明軍出沒，但那定非明軍主力，不然得知我甘肅來援，其早就盡快出關與關中主力決戰了。而明軍要麼無膽決戰，要麼主力在大散關等待出擊，絕無第三條路，不論哪個，關中主力援我，都是正途！”張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