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先打一打
吳三桂接連的表忠在孟喬芳的眼睛裏全是表演，這廝為了榮華富貴叛了大明朝，如今為了全藩家眷背叛大清又有何不可呢，如今這般說話，一是還沒有到時機，二就是他沒有把握獨自麵對明軍，麵對趙銘道。
“平西王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下官自然會奏報朝廷，隻是現在時局如此艱難，下官也實在拿不定主意呀。”孟喬芳故作為難，說道。
吳三桂正想知道孟喬芳是怎麼想的，於是笑著請孟喬芳坐下，說道：“孟大人，你方才說拿不定主意，那卻是有主意了，能不能說給本王聽一聽，說實話，現在漢中一丟，我全藩家眷都為那趙銘道所挾持，而入關中的通道他趙銘道也是拿住了，西安危在旦夕，你孟大人身為陝甘總督，也不能不坐視不理吧。
你我也有幾年交情了，這麼說吧，現如今我單獨趙銘道，奪不會家眷而你若是沒我相互，也未必守得住西安，你我現在可是相互需要.......。”
話說到這個份上，孟喬芳也不用矜持了，索性說道：“現如今是關中大亂，明軍在關中各州縣出沒不斷，你也知道，關中士紳、百姓尚未完全歸附，王永強昔日一到蒲城，都沒有入城，全城百姓就抗拒我王師入城，現在關中也差不多，駐防西安的喀喀木將軍更是一日三警，日日求援，咱們第一步自然是合營聯軍南下，可陝北之亂隻剩了榆林、保德幾個城市，榆林叛軍如何處置，下官就完全沒有主意。”
吳三桂見他就是不說重點，吳三桂說道：“連日來，本王射書入城，已經與幾個賊酋取得聯絡，可用反間計，但時日尚短，叛賊對王師心存畏懼，不敢輕易開城，本王以為，許諾不殺，委以高官名爵，若有內應，則速破榆林，殺絕逆黨，若是無內應，也隻能是暫時退避，保關中核心之地了，孟大人，你覺得呢？”
“前線作戰都是由平西王你來決斷，下官哪裏能置喙的。隻是希望王爺給下官一個確切的日子，下官也好集結兵馬，準備錢糧。”孟喬芳說道。
吳三桂略作思忖，直言說道：“三日，成與不成就這三日，咱們的時間可經不起消耗。”
孟喬芳見吳三桂這般雷厲風行，登時歡喜：“好，王爺，作戰的事全權托付於您了，下官也好安心對付南朝那邊。”
吳三桂笑嗬嗬的給孟喬芳端了一杯茶：“孟大人這話說的，可是有些見外，這榆林逆黨本王還能收拾，可南朝趙賊那邊如何應對，您得給本王通個氣，定個章程呀。”
“王爺，一路北來，下官是心中不安，左思右想，無論怎麼說，咱們還是要和南朝那邊打一打，若是不打隻談，怎麼著都沒辦法交代，就算最後解決了，將來未必朝廷也會怪罪的。”孟喬芳語重心長的對吳三桂說道，嘴上說著話，孟喬芳卻是仔仔細細的觀察吳三桂的反應，但吳三桂也是有城府的人，眼見他瞧的真切，索性撚須不語，似是陷入沉思的模樣，久久之後，吳三桂問：“孟大人，這個打是個怎麼打法？”
“打著一場，至少有兩個用意，第一就是試探試探趙賊深淺，趙賊號稱北伐十萬大軍，未必是實數，但是能同時圍困保寧、漢中兩城，且四路大軍同時北上出秦嶺，這大軍數量也是不少，打個對折，五萬人，也是不少了。
但是王爺也知道的，南朝的軍隊不能以數量來衡量，左良玉當年還號稱三十萬人馬，不也旦夕破之嗎？但趙賊不是左良玉，其在兩廣、川黔，對我大清多有勝績，旁的不說，兩年前肅親王率軍入川，可是損兵折將，兩白旗兩千多精兵命喪婁山關穀地，足以說明趙銘道實力不俗，現如今趙銘道擁兵數萬，這些軍隊全是精兵？還是說烏合之眾居多，其實力究竟如何，須得打過才知道。
知道的趙銘道大軍的真實實力，咱們才能做出相應的應對呀。”
吳三桂聽著，覺得非常有道理，這一點他也是同意的。又問：“那第二個用意呢？”
孟喬芳嗬嗬一笑，壓低了聲音說道：“這第二個用意，卻是不能為外人道也。”
吳三桂揮揮手，讓手下親兵退下，孟喬芳說道：“王爺，這第二個用意，卻是打給大清朝廷看的。你我還是李國翰將軍，咱們三個雖然都是在旗的人，但終究是漢人，在滿洲主子們那裏再受重要，但與滿洲權貴也是隔著一層呢。
這趙銘道以奸計誆騙我等，騙賺漢中、保寧兩地，你我已經是失職了，而關中在敵人的威脅治下，若是不打一打，怎麼和朝廷交代，到時候朝堂肯定懷疑，是下官這個陝甘總督無膽迎戰還是您這個平西王因為親眷受製而有了二心？
饒是朝廷未必能派來多少兵馬，可現在幾個宗王都在山西，隨便派遣一個來，咱們處理這件事還那麼順心如意嗎？”
這話說的事吳三桂是眼前一亮，他現在是沒有把握單獨應對，可孟喬芳和李國翰兩個人誰也奈何不得他，可要是京城派來個滿洲王爺，不要說王爺，就是原定入陝平叛的那個貝子屯齊來了，自己都是要隨著別人拿捏。
“是啊，孟大人說的有道理，不僅要打，而且最好能打贏。”吳三桂咬牙說道。
孟喬芳笑了笑：“說的是，隻有打贏了，不論是與趙賊交涉還是對朝廷交代，都是說得過去的。”
吳三桂重重點頭，站起身在營帳內來回走動，忽然問道：“孟大人可有把握打贏嗎？趙賊到底不是尋常明軍將領，川南一戰兩千八旗覆滅，興安一戰，懷順王戰死，這可都是實打實的戰績，咱們可是要仔細應對才好。”
孟喬芳也是起身，回應說：“王爺且放心，要說打贏與否還要看臨陣決斷，下官現在也不好說，但有一樣，下官是決心全力以赴的，榆林一戰，不論破賊與否，主力都會南下回援關中，下官會留少量兵馬給陝西巡撫黃爾牲，讓他駐防延安府，防亂賊再起。
而陝甘精銳都是要參戰，下官準備暫時放棄甘肅，把鎮守當地的滿洲旗營和陝甘綠營主力全部調遣回來，就算甘肅丟了，也不妨事，隻求一戰而勝明軍。”
“可是如果直接放棄甘肅，孟大人可是會遭受朝廷詰責的呀。”吳三桂倒是沒有料到孟喬芳連這種決心都下定了，所有有些吃驚。
孟喬芳說道：“如今已經丟了漢中，下官早已是戴罪之身，朝廷問責尚未來臨前，隻能是希求於戴罪立功，若能戰勝南朝趙銘道，但一切都有轉圜的餘地，若是不能勝，僅僅是目前的丟城失地，陷平西藩於忠孝不全，就能治我孟喬芳的死罪了。”
吳三桂微微點頭，心想這孟喬芳果然是把一切都看透徹了，難怪他敢秘密前來自己的大營，商討陝甘大事。但是轉念一想這也是好事，隻要與趙銘道一戰未分出勝負，那麼孟喬芳還是完全值得信賴的，畢竟他也是戴罪之身，與自己心思是一樣的。
“好，孟大人，你我如今心意相同，都是為破趙賊而全力以赴的，也請孟大人與李國翰將軍那邊說好，他麾下有漢軍精銳八千，那也是決定勝負的力量，陝甘之事，斷然離不開他的全力協助。”吳三桂握住了孟喬芳的手認真提醒說道。
孟喬芳點點頭：“那是自然，李將軍亦是我大清忠臣，定然不會棄你我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