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認命的士大夫

第354章 認命的士大夫

趙銘道見二人答應下來,立刻對李果毅彈了一個響指,李果毅從懷裏拿了兩張條子遞給了趙銘道,趙銘道給二人各自遞了一張,說道:“楊兄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這張條子你們拿著,我也會各安排兩個幕僚到你們軍中,監督為北伐大軍準備的糧食、草料、火藥、舟橋、車馬等等,軍中無小事,你們二人也不要多想。”

二人看了看條子,竟然折疊在一起,上麵蓋了火漆,不知道裏麵寫的什麼內容,但是在表麵卻是各自寫了一個地址,一個是內江一個寫的是合州,都是交通要道的某處人家。

“這是什麼?”詹天顏問道。

趙銘道說:“錢!一張條子代表五萬兩,你們返程的時候,按照地址找到,會有人反抗,你們假意攻擊一下,就能搶到這一筆銀子,雖然北伐是國事大計,但我趙銘道從來不會虧待人,這些錢算是預付銀子,把我需要的東西一並準備妥當,若是不夠,日後再補。

但是這筆銀子本王可不是白給的,本王有言在先,要求的東西到時候沒有準備好,那可是要軍法從事的!”

說罷,趙銘道起身,與楊展返回了重慶城。

“恩威並施!”“滴水不漏!”

樊一蘅與詹天顏二人看著趙銘道背影給出了各自的評價,樊一蘅收好了憑條,問道:“詹大人,魏王走了,這件事你是什麼心思?”

詹天顏拳頭攥的嘎嘎作響,忽然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桌子發出一聲巨大響聲,詹天顏的手卻是流血了,帳外的人嘩啦啦的進來,詹天顏卻是怒道:“魏王者,竊國大盜!若任由此人所為,大明.......大明如何得保,有人說他是活曹操,可曹操也隻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他呢,連挾持天子這種表麵功夫都不做了,就以實力強壓我們,我們..........。”

說到這裏,詹天顏眼角濕潤了,樊一蘅從屬下手裏要來白布和傷藥,吩咐道:“都下去,都下去,本官給詹大人包紮就是了。”

待人下去,樊一蘅親手給詹天顏清洗了傷口,一邊包紮一邊勸說:“詹大人,演戲給下麵人看,何必真的傷著自己呢,幸好沒傷骨頭。”

詹天顏一把推開樊一蘅,嗬斥問道:“樊大人,你說詹某在演戲!”

樊一蘅低聲問:“難道不是嗎,魏王不是說讓我們做出與他不和的模樣?”

詹天顏則是說道:“詹某剛才真的是為大明社稷憂心呀,趙銘道狼子野心,唉.......怎麼辦才好,天下怎麼有這樣的人,若有亡明者,必是趙銘道!我詹家世代受大明國恩,此時卻隻能與他合作,明明知道是助紂為虐,但能如何?”

樊一蘅無奈搖頭,重新撿起詹天顏的手來,柔聲說道:“詹大人,老夫明白,都明白,你以為老夫就那麼無心,對他趙銘道奴顏婢膝嗎?可你我能如何,你我幫他還能為恢複大業出一份力,若是拂逆魏王,他那種殺人不眨眼的性子,你我也就是一條性命舍給大明,孤魂野鬼,無人知道了。”

“我不甘心,不甘心!”詹天顏跺腳咆哮。

樊一蘅歎息一聲:“認命吧,詹大人,老夫癡長你幾歲,說句倚老賣老的話。你我都不是濟世之臣,魏王說的對,瞿式耜、呂大器哪個不是勝過你我,他們二人掌握著整個朝廷,都不是魏王的對手,手下隻有三個州府的你我能做什麼呢?好,就算你詹大人不認命,自以為自己可以匡扶社稷,可咱們都是中壽之年了,脖子都進黃土的人,就算這個時候養生惜福,還能活多久,十年還是八年,更何況還要日夜操勞奔波了,怕是連五年的壽數都沒有呀。

你我當著督撫三年了,三年前與三年後有什麼變化嗎?沒有任何變化,轄地沒有擴大,兵馬沒有增多,再多五年,也不會有大變的!你就算拚了性命,依舊什麼都改變不了。認命吧,詹大人,不要強爭了。”

詹天顏知道樊一蘅說的有道理,他握緊樊一蘅的手,問:“樊公,你認命了嗎?”

樊一蘅點點頭:“我認命了,我真的認命了,還是那句話,我時日無多了,就算我能活十年,十年時間也未必夠魏王恢複天下的,在成功之前,他依舊是大明的魏王,而我也就是大明的總督,所作所為也就是全部為了大明。十年之後,我死了,哪怕是魏王最後改朝換代,與我何幹,我樊一蘅又不曾背叛大明朝,也不曾對不住朱家!

好吧,哪怕魏王提前造反或者我活的夠久,又如何,我還能急流勇退,歸隱山林,魏王能奈我何?”

詹天顏愣住,呆呆的坐在那裏,樊一蘅輕拍他的手背:“如今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幸好魏王的大業是北上伐清,你我附從也是為大明,是大義呀。”

而在回重慶的路上,趙銘道親自送了楊展回營,隻剩下父子二人的時候,李果毅問道:“義父,你真的信樊一蘅與詹天顏兩個?”

“他們雖然沒有大功,但在川西三年,也未曾降清,從未失節,難道不值得信嗎?”趙銘道反問說道。

李果毅搖搖頭:“瞿式耜也是如此,可是義父從來不信他,甚至連合作的機會都不給他。”

趙銘道欣慰的點點頭:“你說的沒錯,其實樊一蘅與詹天顏也未必可信,但是為了順利攻占川陝兩省,盡量減少損失,就必須要他們支持,你要知道,川南與貴州剛剛吞下,並不穩固,長江以北我們更是沒有一塊穩固的地盤,北上伐清,大軍卻是不得不從四川經過,一旦北上,就是與後方隔絕,這二人要是作亂,如何是好?”

“那就提前除掉他們!”李果毅說道。

“你除掉他們,也會有其他人作亂的,四川的實權人物之中,與我們最不合得來的就是督撫文官,他們死了,其他武勳也會蠢蠢欲動來搗亂的,到時候,吳三桂北上,陝西門戶大開的好機會就失去了。反過來,隻要督撫支持,我們就可以快速攻占漢中,大開進入陝西的大門,恢複陝甘乃至山西!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為了一省之地,冒險也是應該的。”趙銘道做出了解釋。

李果毅依舊有些不解,說道:“義父,我擔心他們是瞿式耜那種迂腐的,依舊暗地搗亂。”

趙銘道笑了:“真的很有可能,但是搗亂與否與我今日告知其事實並沒有關係。假如不告訴,他們隨時可能搗亂,而現在他們知道我的計劃了,再搗亂就會提前準備,那我就可以提前知,而改變戰略目標。

到時候率軍大軍抵達川西,脅迫楊展等武勳直接對其開刀問罪,一邊內戰一邊北上漢中,至少也能打下保寧,占據四川全省,回頭收拾所有武勳。隻不過這不是最好的結局,果毅,你日後做事也要這樣,抱最好的希望,但是要做最壞的打算。”

李果毅重重點頭:“是,孩兒謹遵義父教誨,日後一定以義父為楷模。”

趙銘道笑了笑:“你也莫要說便宜話,你在我身邊更是要多學多練,無論是大明朝的文官還是武人,全能用卻不能全都信,真正相信的還是與他們一體同命的人,而且咱們手下地盤越來越多,軍隊規模越來越大,要緊的位置還是靠自己人,你是我的義子,更是要穩當,要麼不做,做就要做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