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督撫的懷疑
歐陽直裝作一副不敢讓武大定知道自己要去投降滿清的模樣,而武大定卻是絲毫不以為意,實際上在沱江渡口被魏王大軍襲擊之後,武大定就知道自己在大明體係內的道路已經被完全堵死了,在現在的大明朝廷,隻要手裏有兵,背叛朝廷根本不算什麼罪過,李成棟殺了幾十個大明藩王,不也一樣當大明國公嗎?關鍵是不能招惹了實權人物。
而魏王趙銘道,被大明朝廷的文官公認為第一奸臣,在武勳眼裏則是第一號的軍閥,實力最為強勁,這樣的人要殺自己,除了投靠滿清,再無其他出路了,而武大定唯一猶豫的是,幾年前,他與賀珍、孫守法、劉體純在陝西反過清,而且是降而複叛的類型,被滿清深惡痛絕。
“武將軍,多謝您不怪罪學生這點私心,其實學生覺得,現如今魏王趙銘道要殺您,而您北麵的詹天顏和南麵的樊一蘅,以及周邊武勳,可都是魏王的親近,除了投效大清,已經沒有後路了。”歐陽直小心說道。
武大定被他說破心思,非但不惱怒,反而感慨說道:“先生也是這麼認為嗎?”
“是,大明雖大,卻無將軍容身之處了,將軍何不與學生一起北上投效大清,尋求李國英大人的庇護呢?”歐陽直誘導問。
武大定歎息:“我.......我也是有難言之隱呀,當初我在陝南與孫守法、賀珍等一起反過大清,恐大清朝廷怪罪。”
“怎麼會!”歐陽直詫異出聲。
武大定擺擺手:“你對大清不太了解,滿洲人耿直,當初大清肅親王率軍入川,不少降而複叛的都是被殺,一些不恭順的也被全軍誅滅,前車之鑒呀。唉,可是不投大清,我又能如何呢,就算出家當和尚,趙賊也未必放過我呀。”
歐陽直說道:“其實不然,大清在四川兵力不多,而如今趙賊在重慶會盟,有大舉北上的態勢,大清正是用人之際呀,若將軍不嫌棄,學生願意做將軍的使者,先往保寧交涉。”
“先生當真願意幫我?”武大定驚喜問道。
歐陽直則是說:“幫你就是幫自己,學生若是促成此事,在李巡撫眼裏就是說服敵軍來投,也是大功一件了。”
武大定一想也是,說道:“既然如此,我們應該立刻北上,不能耽擱太久,趙賊既然已經有了殺心,在沱江圍攻不成,自有其他安排,青神、眉州都不能回了,我這就差遣人回去調撥兵馬,連同家屬一並向北轉移,而咱們先行一步,到了保寧地界,再請先生為我去通聯一二,如何?”
歐陽直此番接應武大定,其實是自願在趙銘道麵前請命的,就是為了說服武大定投效滿清,自己也隨軍潛入清四川巡撫李國英的身邊。眼見武大定同意,歐陽直立刻著手去辦。
重慶府,川陝總督大營。
“哼,這個趙銘道,當年川南抗清,南定沙賊,原以為是個有膽有識有勇有謀的人,卻不曾想這次會盟就原形畢露,如此狂傲不容人,縱然定下了這些為國為民的規矩,可不能把四川各方捏合在一起,又如何抗清呢?”樊一蘅回到大帳,怒氣衝衝的喊叫起來。
隨他一起回來的還有詹天顏,這段時間,二人一直川西配合,詹天顏正麵應對保寧清軍,而樊一蘅則聯絡各部,繞攻甘肅,幾次試探,都有不錯的結果,正要準備大幹一番的時候,趙銘道發去了會盟的要求,二人一商議,覺得這是一個北上光複的好時機,滿懷欣喜的來了,卻不曾想會盟虎頭蛇尾的結束了,趙銘道除了殺人立威,根本沒有取得任何實質性的結果,合營北上更是無從談起了。
詹天顏也是說道:“現如今不能指望趙銘道了,這人是個心胸狹窄的,這幾日他的營頭在城外與川東各武勳衝突不斷,今日一早,川東的武勳全都拔營回去了。”
“詹大人還不知道嗎?”樊一蘅詫異。
“知道什麼?”
樊一蘅說道:“趙銘道派兵尾隨武大定,在沱江沿岸驟然發難,揮軍襲殺,不曾想讓武大定逃脫了,他率軍北上,不用說,肯定是投滿清去了,趙銘道會盟時三令五申不許任何人火並,自己卻毀約,火並武大定,致使其投滿清,真是自己扇自己的嘴巴子。”
詹天顏暴怒:“竟有這等事,武大定投了清廷,清廷對四川豈不是了如指掌,你我定下的而悲傷光複大計,如何能成啊!”
“武大定知道這件事?”樊一蘅問道。
“是楊展和趙榮貴說給他的,楊、趙二勳原定要傾巢而出,唯怕武大定趁藩地虛弱襲擊,所以據實相告了,哎呀,大計全毀在了趙銘道的手裏,這個奸臣賊子,果然不能把一點希望放在他的身上呀。”詹天顏本就是個暴脾氣,他雖然也是士大夫,心裏支持朝廷,但孤懸在川西北,不得不應和趙銘道,但是沒想到,會盟雖然沒有好處,反而壞了大計,他如何心甘呢?
“兩位大人,華陽侯楊展來了。”一個親兵進來說道。
“此人雖然與我們交好,但他與趙銘道亦是生死之交,不容有失,你我警惕才好。”樊一蘅提醒道。
趙榮貴一直在樊一蘅麾下效力,而曹勳則是詹天顏的下屬,二人都是楊展的拜把子兄弟,所以楊展與這兩位督撫都算是有交情的。
“華陽侯,請坐。”樊一蘅是地主,待楊展進來的時候,立刻對其報以微笑和禮節,讓人奉茶之後,笑著招待。
楊展坐定之後,說道:“兩位大人,本爵此次前來,是為魏王打前站的,魏王待會要過來,有要事與二位商議。”
“是關於武大定的事嗎?”詹天顏沒好氣的問道?
楊展微微點頭,樊一蘅則是說道:“若是這件事,就沒有什麼好商議的,是他魏王趙銘道自作孽,我二人如何能幫他,華陽侯,你是忠義之人,你應該知道,武大定如果投了清廷,泄露了咱們北上甘肅的大計,咱們一年多的準備就會前功盡棄!
唉,如今魏王勢大,還是莫要再做那等親者痛仇者快的事了。”
詹天顏說的更為明白:“華陽侯,你最好日後與魏王少些來往,此人野心極大,未必不會覬覦你嘉定富庶,而起吞並的心思。”
楊展笑了笑不以為意,詹天顏見他如此:“你可莫要不當回事,不然悔之晚矣。”
“不,詹大人,您可說錯了,本爵很當回事,所以才威魏王打前站,說實話,昨日剛聽說武大定在沱江被魏王大軍襲擊的消息,本爵就去理論了,可是魏王卻說他有他的道理,非要你們二人在場的時候才肯說。
二位大人可能不知道,魏王智計無雙,思慮長遠,他胸有成竹,那定然是早做了準備,這一點本爵是深信不疑的。”楊展笑著說道。
樊一蘅問:“華陽侯,你邀請我二人去,就不怕是魏王火並之計嗎,你可莫要輕信大人,而助紂為虐!”
楊展更是笑了:“不,這可說錯了,魏王讓本爵來打前站,不是邀請二位去,反而是要親自來,魏王也知道你們信不過他,所以願意親自入營拜訪,以表誠意。”
“當真,他願意到本官營中?”樊一蘅驚呼出聲。
楊展點點頭:“一會就到,可二位也要給本爵一個麵子,今日不管談成什麼樣,可不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本爵當這個中間人,可是要保魏王周全的。”
“那是自然!”詹天顏與樊一蘅相互看一眼,都是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