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陪他耍耍
“張主考，魏國公有命，川、黔、楚三省榜單，去貢院西牆張榜，貢院大門隻張雲南榜單。”李果毅對張同敝說道。
張同敝眺望了一下西麵，發現那裏亂糟糟的，川黔楚三地士子被一隊士兵堵在街口過不來，個個翹首以待，這才是鄉試放榜的模樣嘛，張同敝點頭，交代了一位同考官去西街放三省榜單。
“張大人，雲南龍虎榜交由末將吧，由末將唱名張榜。”李果毅笑著說道，見張同敝不解，李果毅簡單進行了解釋。
原本的張榜很簡單，往牆上一貼，派官兵衙役守住榜單，自有士子把榜單抄了去，不會聚集這麼多人來看，但這一次不同，還未放榜，就有兩千多參加鄉試的雲南士子聚集在了這裏，若是把榜單往牆上一貼，說不定就擠破腦袋了。
所以李果毅命人在貢院門口樹立了旗杆，準備了豎條幅，一個條幅兩個名字，臉盆大小的字直接寫好了，升上旗杆，人人都能看到，而且在張榜之前，規矩已經和士子們講好了，張同敝見這麼多士子都沒意見，自己能說什麼，但他心裏也是擔心，趙銘道擺下這種陣勢，提前做了充分的準備，再鬧會不會真的出大事呢？
“永曆二年，雲南恩科第一名，解元王乾，楚雄人士.......。”李果毅拿走了龍虎榜，已經開始了唱名，早已準備好的書吏提筆揮毫，寫下解元王乾、亞元齊佳子的名字，很快就被升上了旗杆。
所有人幾乎都能看到，登時沸騰一片，解元和亞元都是滇中七子中人，而早已站在前麵的人已經開始向王乾道賀了。
張同敝差遣了兩個同考官監督，他趁著無人注意他，走到了王谘翼的身邊，王谘翼見侄兒中了解元，滿臉高興，而張同敝則是說道：“王大人，王大人.......。”
王谘翼這才看到張同敝，王谘翼想起正事，問道：“如何，本次鄉試，可有舞弊之事？”
張同敝搖搖頭：“本官未曾發現任何舞弊情節，而且若有舞弊，令侄還能做這解元嗎？”
王谘翼微微點頭，卻是指著第二根旗杆說道：“大人且看那第三經魁，郝東城，可是講談社中人呀。”
正說著，第三根旗杆上的條幅升起，第五經魁李明德也是講談社中人，王谘翼眉頭微皺：“怎麼這麼多講談社的學子，王大人，有多少講談社學子在榜單上？”
“你所給的名單中，有二十人中舉了。實際或許不隻是這些人。”張同敝用隻能王谘翼聽到的聲音說道，王谘翼給的名單是講談社幾次模擬考試綜合排名前三十的人，也就是魏國公給發獎學金的這部分，之所以張同敝如此小心說話，就是因為這名單是在他入闈之後送來的，這本身就是違反鄉試規矩的。
王谘翼怒道：“如此多的講談社學子中舉，還說沒有舞弊嗎？”
張同敝說：“可確實沒有發現什麼舞弊情節呀，同考官所有人都算可靠，閱卷和排名老夫都是親自盯著，能出什麼事？反正本官窮盡智慧與手段，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當的地方，所以奉勸你王大人，不要鬧事了，而且你沒有發現，魏國公早有準備，或許就等著你們鬧事呢。”
“這這麼多講談社子弟中舉當如何解釋，難不成講談社是文曲星下凡所在，如他們所說，在那裏讀書一日，勝過家中讀書十日嗎？”王谘翼斷難相信這一點。
張同敝也是猶豫了，一來是老師瞿式耜的囑托，讓他一定要監督雲南鄉試不可有舞弊，二來他也不太相信這一點，但是張同敝與王谘翼是不一樣的，張同敝是實心任事的官員，在地方曆練過，而且更知進退，無論是講談社超過二十人中舉這件事是真實的，還是因為他沒有發現其中貓膩導致的，現在的形勢下，他也不會與魏國公硬抗，可王谘翼卻是一個理想型、迂腐且執拗的士大夫，他肯定是不會放棄的。
看著王谘翼越來越難看的臉，張同敝忽然心中釋懷了，有王谘翼出頭再好不過了，實際上，他與王谘翼也是不同的，他是奉命來找魏國公的麻煩的，而王谘翼隻是想為雲南士林求個公平公正而已。
“楚雄羅廣義，列六十名，又一個講談社的！”馬之聞看到最後，也沒有看到自己的名字，滇中七子之中，六人上榜，單是隻有他一個人落榜，讓他臉色更是難看。
王乾雖然中了解元，但也隻是高興了一會，見這麼多講談社的人中舉，他心裏越發不是滋味，略微一清點，說道：“至少二十人！講談社怎麼可能有二十人！”
“非也非也，我社中兄弟共有二十四人上榜，而川黔楚三地傳來的消息之中，也有六人上榜，哈哈哈，講談社真不愧是我大明文運所在呀，臥虎藏龍！”羅廣義看到自己雖然在最後，但也是上榜，很是開心，因為在講談社的內部測試之中，他隻有一次考到了前三十，原本以為是無法中舉的呀，可此番一張榜，他竟然位列龍虎榜，不免有些得意忘形，對著滇中七子就是一陣顯擺！
“這肯定是舞弊，你們什麼水平，我們心裏都清楚，肯定是有人舞弊！”馬之聞怒不可遏，當即高聲喧鬧起來。
羅廣義等一幹中舉之人已經聚在一起，絲毫不示弱，高聲斥責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難道這龍虎榜隻有你們名門望族上榜才是對的嗎，我們社中弟兄，沒日沒夜，寒窗苦讀，為什麼就不能上榜，大家都是憑個人本事的，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
“馬之聞，不要以為你是昆明望族之後就可以胡言亂語，哼，有魏國公和楊大人做主，你再敢胡言亂語，胡攪蠻纏，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舞弊，舞弊！”雖然講談社中人大聲斥責，但沒有中舉的士子，尤其是那些出身名門，且自恃文采斐然的，個個喧囂起來。
貢院外麵亂作一團，趙銘道坐在貢院門口，冷冷說道：“來了，早就知道會有人不服，果毅，驅散人群！”
李果毅點點頭，一揮手，負責秩序的講武堂學員鳴槍警告！
一陣槍響之後，人群安靜了下來，李果毅站起來高聲說道：“恩科放榜，何人喧嘩！若再胡鬧，重重責罰！”
王谘翼冷冷說道：“恩科是文壇盛事，你怎麼以武力逼迫！”
“本將隻是維護秩序罷了，王提學，你速速把鬧事的人找出來，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李果毅根本不想與王谘翼爭辯，他早就得到消息滇中七子會鬧事，也知道背後的靠山就是王谘翼這些雲南士紳，另有瞿式耜派來的張同敝在後麵撐腰。
王谘翼進入人群，把滇中七子中的王乾、馬之聞，講談社學子代表郝東城、羅廣義叫出來，作為兩方代表。
“諸位，魏國公、巡撫大人和主考張大人都在這裏，有沒有舞弊，一定會給大家一個說法的。”王谘翼最後說道。
“王乾兄，代表我們去爭辯，去伸張正義，不能讓小人得逞。”
“馬兄，全看你的了，講談社的這些失節無德之人搶了咱們的功名，可不能讓他們得逞！”
“東城兄，咱們可都是憑本事得到的功名，撒了多少汗水，犧牲了多少精力才得到現在的成績，不能讓人攪和了！”
四個人到了趙銘道跟前，趙銘道早已準備多時了，說道：“雲南鄉試有沒有舞弊，今日本爵給你們一個交代，當著這麼多士子的麵，本爵就做一回縣太爺吧，斷一斷這案子，來人，給幾位大人安排座位，一並斷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