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令人不滿意的衣帶詔
蕭如韓見郝永忠如此，趕忙拿過來掃了一眼，欣慰的點點頭：“不錯，天子所托，正是我朝存續之正途也！”
一個個的都是如此，大家就更好奇了，滇營三將相互看看，一時有些猶豫，三人雖然與趙銘道沒有什麼恩怨，但也沒有和朝廷那邊撕破臉，至少瞿式耜讓各營進城軍議，趙銘道不去，他們三個還是要去的，甚至何騰蛟還請求三人試探一下郝永忠，看看能不能把興安的仇怨化解一下，或者問問趙銘道願意不願意調節。
這種情況下，滇營三將都是有些為難了，他們既不想得罪瞿式耜，也不想讓這種機會從手裏溜走，趙銘道卻是哈哈一笑，收好了衣帶詔，說道：“三位將軍，也不要為難，實話說吧，這是皇上傳下的密旨，一旦桂林城下對韃子作戰不順利，有存亡之危時，皇上要本爵進城接駕，移陛昆明。
三位聽了，心裏清楚就是了，說實話，本爵倒是不覺得韃子有破桂林城的本事，可真有那麼一日，三位也要盡力才是呀。”
胡一清三人聽了這話，連忙表態：“是，卑職自當配合。”
一群人吃喝一陣，滇營三將都是離去了，張先壁喝了些酒，臉有些紅，問道：“胡將軍、趙將軍，你們說皇上的衣帶詔是魏國公說的那個意思嗎，我怎麼想都覺得有些不對勁，要皇上真是這麼說的，他給咱們看看怎麼了，要是信不著咱們三個，大可連說都不說，甚至不讓馬吉翔提起這件事。
不對勁，怪怪的。”
趙印選也是微微點頭：“張將軍說的很對，是有些怪。”
胡一清則是哼笑一聲：“管那麼多幹什麼，胳膊擰不過大腿，咱們兩麵不得罪也就是了，衣帶詔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隱藏了也好，全說了也罷，現在都不是表態的時候。”
張先壁問：“胡將軍，那你說什麼是表態的時候？”
胡一清低聲說：“說白了，現在的大明什麼叫朝廷？朝廷是內閣和六部嗎，是王師地盤嗎，都不是，朝廷就是皇上，皇上就是朝廷，現在皇上在瞿式耜手裏，他們就是朝廷！可哪天皇上到了昆明，那魏國公就是朝廷了。”
“可那時候再表態可也就晚了。”趙印選說道。
胡一清則是說：“當然，所以要早一步，在魏國公有把握得到皇上的時候，咱們再表態支持，今天魏國公說了衣帶詔的事已經有這麼苗頭了，關鍵的時候讓咱們協助，可讓咱們協助也得跟咱們說實話吧！
所以說，二位將軍，今天的真真假假通通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咱們幫忙的那一天。”
張先壁聽了這話，若有所思，想了一會，等到了營門前，分開的時候，說道：“咱們三個都是雲南出來的，到時候可得一條心，若是分開了，魏國公也未必把咱們放在眼裏，朝廷也得收拾你我呀。”
“所以呀，張將軍莫要著急回去，不如到我營裏再吃酒聊會？”胡一清問道。
“好呀，好呀。”張先壁知道趙印選和胡一清是表兄弟，人家肯定是一條心的，這個時候再不攀上去，那是什麼都得不到了，於是立刻同意了。
三人進了營，聊著閑話，就見胡一清的親兵千總進來，說道：“將爺，首輔瞿大人送來命令，讓您明早去城內府衙軍議。”
“什麼時辰？”胡一清問道。
“辰時初刻，規矩還是老規矩。”千總老實說道。胡一清點點頭：“嗯，知道了，跟底下人吩咐好，明日卯時初城門一開就進城，往南安侯那裏送個口信，就說明日卯時初，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千總退下後，趙印選和張先壁都有些蒙圈，問道：“胡將軍，你這是安排了什麼節目呀？”
胡一清笑嗬嗬的說道：“張將軍，你今天能進魏國公的營，是因為什麼，為什麼別的藩鎮武勳沒有受邀在列呢？”張先壁倒也沒有猶豫，說道：“因為我是滇人，雖然手下多是武岡兵、永州兵，但魏國公那邊一直認為我與二位一樣屬於滇營，說起來，還是占了你們兩位的便宜呀。”
胡一清說道：“要隻占便宜，倒也不怕，這年頭，無論幹什麼，入夥都要交投名狀，明天早上那個節目叫做掩護郝永忠進城，張將軍，希望你也幫把手，事結束了，咱們三個就真綁在一起了，當然也算是郝永忠的朋友了。”
張先壁問：“他入城做什麼？”胡一清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好，我答應了。”張先壁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也得有個歸宿，不然就真的沒著落了。
魏國公營裏。
趙銘道讓其他人都退下後，馬吉翔問道：“魏國公，滇營這幾個看起來與你交好，但他們卻還能出入桂林，剛才給他們看看衣帶詔怎麼了，再者說，您一句話不是都露了嗎？”
正如馬吉翔所說，其實趙銘道說的是實話，衣帶詔上就是讓趙銘道在城破之前接駕移陛，皇帝似乎清楚，瞿式耜誓要與桂林城共存亡的，還要拉上皇室。而趙銘道告訴滇營三將實話，卻給他們看可以印證的衣帶詔，就是讓他們處於半真半假的狀態，原因在於，趙銘道對這衣帶詔不滿意。
趙銘道問：“馬大人，城內有你信得過的兵馬嗎？”
馬吉翔一臉苦澀：“沒有了，別說兵馬都是瞿式耜和何騰蛟的死忠嫡係，就連下官手下原本那些番子現在都折損的七七八八了，指望錦衣衛幫你打開城門，是不可能的。”
趙銘道點點頭說道：“馬大人，我不想等清軍攻城後，救援天子離開，我需要的是在清軍主力抵達前，改天換地，進城執掌朝局！”
“啊！魏國公，你......你要兵變嗎？”馬吉翔直接站了起來。
趙銘道微微點頭，而馬吉翔問：“你要把瞿式耜他們全殺了？”
趙銘道說：“未必全殺了，流放、下野、致仕養老，都行。你回去跟皇帝說，他想要活命，就給我一個清君側靖國難的衣帶詔，而不是這種狗屁玩意，最好立刻給，在清軍到來前進城，我受夠了瞿式耜和何騰蛟了。”
馬吉翔說道：“是，在南安侯這件事上，他們確實做的不應該，但是魏國公呀，現在可不是改天換地的好時候，清軍大軍壓境，號稱二十萬，我聽說至少五萬以上，你現在接管朝廷打不過怎麼辦呀，哎喲，時機不好，直接皇帝移陛昆明，朝廷不就是你的嗎，何必急於一時呢？”
馬吉翔是因為郝永忠被算計的事，讓趙銘道有了兔死狐悲的心情，所以如此力勸，而趙銘道卻是說道：“馬大人，不過就是四五萬的清軍，真假韃子不過兩萬，其餘都是綠營，你怎麼知道我趙銘道打不過這些人呢。
告訴你，我不是沒有實力，隻是不願意全力，但如果能執掌朝堂，我就會全力以赴，就在這桂林城下，擊敗清軍主力！”
趙銘道現在隻動用了雲南提標和瓊州鎮標，他麾下還有一萬多精銳沒有動用，這些兵卒都在治下清理衛所、清算士紳，彈壓地方，而這些是趙銘道的根本，但顯然如果獲得執掌朝局的機會，就沒有什麼不可以犧牲的了，完全可以控製朝堂之後全麵清算與改革。
馬吉翔被趙銘道的信心有些鎮住，他有些不敢相信，但又不能不信，趙銘道在川南一舉殲滅兩白旗精銳，出援一趟興安，不僅把處於清軍重圍之中的郝永忠救回來了，還順勢幹死了三順王之中的一個，殲滅上千清軍，而如果他執掌朝局，不僅他麾下兵馬全力以赴，大明其他藩鎮也會相助，未必不能擊敗清軍侵犯廣西的主力。
“魏國公，這樣與皇上說話，可是會惱了皇上呀。”馬吉翔最後提醒道。
趙銘道冷冷一笑：“馬大人，咱們不是有了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