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
下午的時候，戰鬥已經完全結束了，曹化聞與羅忠軍來到清軍的營地，在一張破羊皮上看到了一個男人，他雙眼失神的看著天空，胸膛塌陷卻在緩緩起伏著，他的臉色幾位蒼白，失去了應有的光澤，褲襠紅了一片，裏麵那物件上有一道口子.......。
“這就是韃子的懷順王耿仲明？”曹化聞差異問道。
白文選點點頭：“俘虜來認了一圈，都說是耿仲明，沒跑兒！”
曹化聞撓撓頭，有些疑惑：“我隻是聽國公爺說過，東瀛的倭人武士在麵對失敗的時候會切腹，沒聽說滿清那邊失敗會自宮呀，這耿仲明什麼情況？”
白文選咧嘴一笑：“我哪裏知道.......。”
曹化聞蹲下看了一眼，雖然耿仲明還沒死，但胸骨全斷了，身上還有其他重傷，顯然是活不了了，曹化聞拔出匕首給了他一個痛快，起身對白文選說道：“白將軍，你立下大功了，雖說是個漢王，但到底也是韃子那邊的王爺。”
白文選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黑鋒騎，五百騎兵，隻有不到三十個是他從西營帶來的，連人帶馬到武具都是魏國公的手筆，就算耿仲明都不知道誰撞死的，自己立什麼功勞了呢？但轉念一想，自己這麼想不是還糾結於西營和瓊鎮的派係麼，可在魏國公那裏，有什麼派係呢，這麼重要的騎兵隊都由自己統帥。
“托了國公爺的福氣，我哪裏有什麼功勞呢？”白文選想通了這一點，笑嗬嗬的說道。
但是能想通的也就是白文選，羅忠軍這個表麵明軍，心裏卻把自己當順軍的家夥卻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他知道白文選是西營出身，還以為這支黑鋒騎也是西營手筆，而羅忠軍也是老人了，他記憶裏的西營騎兵還不如順軍呢，怎麼今日成了這麼難以置信的模樣？
兩日後，趙銘道與蕭如韓抵達興安城下的時候，聽說曹化聞與白文選把耿仲明殺了，高興了一會說道：“曹將軍，白將軍，你們這功勞立的有些大呀。”
白文選不知何意，但是曹化聞卻知道，趙銘道隻是來接應郝永忠的，還是想在桂林城下決戰，沒想到前鋒直接把清軍三順王之一的耿仲明陣斬，還擒殺清軍三王一公麾下馬步合計一千四百餘，趙銘道都沒有把握清軍還敢戰不敢戰了。
曹化聞說道：“國公爺，卑職已經查明了，清軍昨日就是撤圍了興安，卑職的人已經和城內的郝將軍聯絡上了，看清軍的陣仗，這是要和咱們在興安城下決戰了。”
趙銘道嗬嗬一笑：“還好，還好，沒有被你們打跑了，就這樣吧，化聞，你在此地作戰多日，對地形熟悉，三個步營都交給你，我在岩關等你，把郝永忠接應出來，後撤岩關。”
清軍戰意消退，不敢圍城，接應的事就簡單多了，兩日功夫，曹化聞與郝永忠合軍交替掩護後撤，到了岩關。
郝永忠被困了半個月，折損了上千兵馬，但好在主力還在，見了趙銘道，郝永忠搓著手，很是尷尬，他一直是不屑與趙銘道為伍的樣子，可現在人家不計前嫌，親率主力來救，但要說郝永忠讓郝永忠低頭認錯，他還真拉不下這個臉來。
蕭如韓卻是恭恭敬敬的跪在了趙銘道麵前，說道：“魏國公，多謝你仗義相救........。”
郝永忠見蕭如韓跪下，一把把他拉起來說道：“蕭大人，你跪下做什麼？”
蕭如韓說道：“郝將軍，我去魏國公那裏求援，有言在先，隻要他救你出來，我當牛做馬都行，下跪感謝又算的了什麼呢？”
郝永忠聽了這話，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子，直接跪在趙銘道麵前，說道：“魏國公，多謝你救我一營兄弟性命，老子.......我郝永忠不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人，你的恩情我記下了，日後定當百倍奉還。
以前是我有眼無珠，多次衝撞你，請魏國公原諒。”
“倔強未必真英雄，知恩才是大丈夫，郝將軍，你不愧是英雄豪傑。”蕭如韓誇讚說道。
趙銘道生受了他的磕頭，說道：“你頭也磕了，錯也認了，我能說什麼，大丈夫不斤斤計較，你起來吧，過去的事休要再提。
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你我又沒有什麼仇怨，待會上了酒菜，你罰酒三杯，若是不夠，蕭大人，你也罰三杯！”
郝永忠這才起身，咧嘴一笑，豎起大拇指讚道：“魏國公，你真是好本事，屬這個的，嗬！昨天你那步營在城外列開陣勢，好家夥一水的自生火銃，那刺刀閃著寒光，你那兵，列隊往前走，那真是一往無前，悍不畏死，個個都是英雄漢！
二韃子要給耿仲明報仇，騎兵步兵，弓箭火器都是用上了，你那步兵，真是牛，騎兵衝不散，步兵打不爛，一輪齊射韃子就是倒一輪，那刺刀，捅下去就是透心涼，厲害！
還有你那鐵甲黑鋒騎兵，更是剽悍，光是在平地上來回衝幾個來回，就把清軍嚇退了，我跟你說，清軍的白甲兵都沒那個氣勢！聽說你們殺了一千多漢奸，還把三王之一的耿仲明幹死了，我服了，徹底服了！”
趙銘道說：“全州一戰，你不也殺了一千多麼？”
郝永忠哈哈一笑：“那都是吹的，你們殺的那一千多，是有腦袋屍體的，我那一千多就是塘報上好看的數字哈，得打個對折，而且也不都是漢軍旗，還有不少綠營雜碎兵.......。”
趙銘道聽了這話，覺得郝永忠真的和艾能奇脾氣差不多，人豪爽又實誠，其實他聽聞全州大捷，郝永忠隻抓了兩個俘虜就知道‘擊斬一千餘’這種戰報肯定是摻水了，雖說如此，有膽子主動衝擊清軍的，在大明王師之中可不多見。
“郝將軍，你覺得接下來該怎麼打？”趙銘道問道。
郝永忠想了想說：“你們在興安殺了懷順王，清軍還沒有撤退，那就是要硬碰硬了，現在興安城有一萬多清軍，卻沒有滿洲八旗，而湖廣歸屬孔有德指揮的滿洲兵上萬，估摸這次一並要調遣來決戰。
咱們要是回身去打，孔有德不是縮在城裏就是往後退到全州，可是一定要等到援軍到了才真打，韃子援軍要到了，那就不是一萬多，就可能三萬五萬了，咱們合營起來還不到一萬，打不過的。
再者，老子一想到咱們在這裏打生打死，拚命搏殺，那些混賬王八蛋在桂林吃肉喝酒看戲，老子心裏就不痛快，依著我，咱們往後撤，不是撤到靈川，而是直接撤退到桂林。朝廷能丟靈川，但肯定不能丟桂林，這樣就能拽著朝廷打，有本事他們連桂林都丟了呀！”
趙銘道微微點頭，這郝永忠看起來像是個蠻夫，但在軍事上還是有頭腦的，不是那種一門心思就知道拚命的蠻子，知道進退，懂的權衡，這一點就很好。
而趙銘道沒說話的時候，郝永忠又說道：“魏國公，你救了我們弟兄的性命，就是我們的恩人，雖然我說後退，但你若是想要和清軍打，我們營頭的弟兄沒說的，刀山火海的，絕不皺眉！”
趙銘道笑了笑：“不不不，郝將軍說的很對，咱們該後撤到桂林打才是，抗清是朝廷的事，大家的事，又不是你我的私仇，也該大家並肩子上才是，可是咱們兩個可請不來朝廷的大軍，索性把敵人帶到朝廷麵前，看他們還往哪裏跑。”
郝永忠咧嘴一笑，點點頭，趙銘道對胡一清問道：“胡將軍，你是打是撤都是聽朝廷的，可你也知道我們兩個在朝廷裏的位置，我們要走，可不是丟下你不管，也不是不講義氣。”
胡一清滿腦袋都是汗，哭喪著臉說：“可是何督師讓我死守岩關，我要是回去，可是........唉，算了，你們要走，我也跟著撤就是了，不能把弟兄們害死在這裏。”
郝永忠嗬嗬一笑，一把將胡一清攬住，說道：“胡將軍撤退怕擔責任，受處罰，我幫你呀，就說是我強逼著你後撤的。”
“真的？”胡一清愣住。
郝永忠說：“那是自然，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你要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