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瞿式耜又有計策了

第279章 瞿式耜又有計策了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更夫的綿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幾聲梆子聲驚擾了這片靜謐的夜空,瞿府後院的書房裏,愁雲密布的瞿式耜呆呆的握住筆,愣神許久,墨水都滴在了信紙上。

自從那日在永福縣城與趙銘道直接衝突之後,返回桂林的瞿式耜就再難安心,他不住的寫各類書信行文,與各方聯絡。

向貴陽寫信,陳情廣西與貴州唇亡齒寒的境況,私許皮熊國公之爵位,讓其出兵入桂,輸糧納餉。向四川投文,令諸督撫整頓軍備,援楚作戰。

向湘西下令,命湖廣巡撫堵胤錫督率忠貞營主動出擊,襲擾清軍後方,迫使其回援。與肇慶通聯,以孝義忠誠之名,期許感動李成棟歸附反正........。

每件事似乎都是那麼應該,但每件事都沒有把握,瞿式耜心中難安,生怕趙銘道從永福進軍,挾持天子而去。

“老爺,您就安歇了吧,這都什麼時間了,您也是到了惜福的年紀了,可不能再這麼苦熬,有什麼事交給其他閣臣、部臣去辦不行麼,您這麼操勞,若是垮了身子,如何是好,您不見,這幾日您不在桂林,呂大學士替您執掌,熬了五日就是生病了........。”老仆端著一碗粥進來,苦心勸說道。

瞿式耜問:“哦,呂公病了嗎,我竟然是不知道。”

“是啊,病的厲害,您就這麼一個幫手都折了,您可得小心在意些呀。”老仆勸說著。

“也罷,待寫完這一封,我就去歇息,你命人準備些禮物,明日就看望呂公。”瞿式耜吩咐了一句,就聽到院子裏是一陣攪擾,似乎有人來,而被奴仆以自己休息了阻擋了。

“什麼休息了,書房的燈高亮著,怎麼就說休息了呢,誤了朝廷的大事,你們擔待的起麼,再胡攪蠻纏,老子要打人了。”瞿式耜聽聲音就知道是焦璉的,於是讓人請他進來了。

焦璉滿臉汗水,喘氣不休,顯然是經過了長時間的奔跑勞累的,見到了瞿式耜,說道:“首輔大人,大捷,大捷!”

“什麼大捷!”瞿式耜很久沒有聽到這個詞彙了,上一次聽到還是趙銘道做到的。

“全州大捷!”焦璉說道:“兩日前,清軍孔有德派遣輕兵冒進全州,正碰上南安侯郝永忠部移師灌陽,郝將軍率部直衝敵營,殺散清軍,追殺三十餘裏,斬首千餘,生俘兩員!”

瞿式耜聽了這消息:“是嗎,真是可喜可賀!”

但轉而他臉色微變,想起趙銘道說的那些話,怒道:“為什麼隻有奸賊、逆賊能奏捷,我大明王師精銳為何不能做到呢?”

焦璉聽了這話,熱血上湧,說道:“首輔大人,卑職請命出擊湖廣,追殺清軍!”

瞿式耜擺擺手:“罷了,罷了,焦璉將軍,你也是有見地的,也應該看出,這隻是清軍的試探性進攻罷了........,唉,還是以守為上,清軍前鋒失利,還會再來的。你貿然出擊湖廣,結果必然不好。”

焦璉微微點頭,方才所言不過是衝動罷了,總不想再瞿式耜麵前丟了大明正統王師的臉,焦璉說道:“雖是闖賊之功,但此戰獲益不少,至少一段時間內,桂林安穩,天子和百官也可放心了。”

瞿式耜說:“對,焦將軍說的是..........,等等,焦璉將軍,你剛才說什麼?”

焦璉隻得說道:“卑職是說,此勝挫清軍之銳,短時間內不會再攻,桂林可得一時之安也。”

瞿式耜嗬嗬一笑:“說的是,說的是,來人,備轎,去呂公府上。”

焦璉不知道瞿式耜為何而笑,但在起麾下效力年久也知道瞿式耜心思很深,但見他喜不自勝,竟是忘了這是深夜,就知道瞿式耜心中肯定有了什麼上佳的策略,連忙提醒說道:“首輔大人,已經是這個時辰了,夤夜拜訪呂相似乎有些不妥當吧。”

瞿式耜一拍腦袋:“哎呀呀,竟是忘了時辰了,焦將軍,這個時辰了,你又是從城外趕來,用了宵夜再走吧。”

第二日一早,瞿式耜就趕往了呂大器府上,就見到了躺在羅漢床上,腦袋上敷著白毛巾的呂大器。瞿式耜瞪大眼睛,說道:“呂公,身體如此不適麼?”

“唉,也不知是怎麼了,原以為隻是風寒,不曾想身體越來越差了。”呂大器拿下毛巾,臉色蒼白,無力的擺擺手,很是難受。

瞿式耜原以為呂大器縱然有病,也不會多厲害,不曾想竟然是這個模樣了,呂大器招呼人安排座位給瞿式耜坐下,說道:“首輔大人坐下說話,情況老夫聽說了,趙銘道好大的脾氣,竟然給你氣受,好在郝永忠在全州贏了一陣,桂林暫時無憂了,不然趙銘道可要折騰好些時日呢。”

“是啊,王師嬉亂至此,每每戰功都是亂逆所立,真是國朝不幸呀。”瞿式耜感慨說道。

呂大器微微搖頭,說道:“瞿大人來可是有事?”

瞿式耜歎息一聲:“原本想仰仗呂公出外督師的,呂公這般境況,怕是不能成行了。”

呂大器聽了這話,知道瞿式耜說的督師是去做雲貴川總督的事,原來王應熊入朝後,這個西南總督就沒了,那個時候瞿式耜生怕隨意差遣一個,是個沒骨氣沒膽識的,被趙銘道利用,川黔也為趙銘道所據,就沒有再差遣,而前段時間,聽聞趙銘道在雲南清算士紳,瞿式耜又有了這個念頭,與呂大器商議過了。

當時呂大器是拒絕的,一來西南川黔藩鎮林立,督撫成群,雲南趙銘道根本不聽號令,去當這個西南總督也是個沒職權的假差事,二來,當時瞿式耜剛與趙銘道達成君子協議,呂大器擔心如此會惹來趙銘道的反感,事情再有反複。

但自從李成棟有意受撫的消息傳來,瞿式耜的心思又活泛起來,先是提拔了於元燁做兩廣總督,主持兩廣事務,其意就是待李成棟真的反正,就可以去接管廣東,以免趙銘道向東發展。現在又提督師西南之事,重點則是在四川,是要堵住趙銘道北上的道路了。

呂大器思索之後,握住了瞿式耜的手,說道:“起田!讓老夫說句倚老賣老的話,你千萬不要意氣用事,趙銘道在永福折辱於你,你針鋒相對,那等丘八若是蠻橫起來,派兵犯闕,你當如何呢?豈不是把朝廷逼的退無可退了,不好,不好........,不是老夫不助你,若你此舉有利朝廷,老夫就是拖著病軀,也是要去上任的,可這樣真的對朝廷有利嗎?”

瞿式耜請拍呂大器的臂膀說道:“呂公,督師西南是有深意的呀.........。”

呂大器見瞿式耜說的如此真誠,看了看守為床榻邊的妻妾和兒女,輕咳一聲:“都下去吧,都下去吧。”

待人都下去,瞿式耜關好門,說道:“呂公,這督師西南與朝廷存亡息息相關,除了呂公,瞿某信不過任何一人,所以縱然呂公身體有恙,為天下計,為天子計,萬要允從才是。”

如此誠摯之言,呂大器也不免有些意動,說道:“瞿大人,你細細說來。”

瞿式耜低聲說道:“呂公,瞿某準備督師西南與移陛同時進行,在清軍入犯之前,提前布子,保全我大明社稷。”

呂大器皺眉,輕聲說道:“瞿大人,為何要移陛,剛剛在全州打了大勝仗,桂林正是最安全的時候呀。”

瞿式耜說道:“正是朝堂內外都覺得安全,才要移陛,但是要秘密行動,借著呂公督師西南的機會,與行在秘密轉移。既不給趙銘道犯闕的機會,又能避開韃子兵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