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有喜有悲
“瓊州鎮真是與眾不同！處處樣樣和別的明軍不一樣，天底下就沒有見過這樣的軍隊，甲械精良，紀律嚴明，進退得體，就連安營紮寨都井井有條，而且人家戰法和咱們完全不同，大哥，你見過純火器的行伍麼，全營幾百號人一人一杆自生火銃，比咱們當年用的交趾銃還要好。
人家那火槍兵，人人有一杆短刺，往槍口了一塞就是一根短矛了，他們管那玩意叫刺刀，雖說不如長矛好用，但有這玩意肉搏也能扛幾下，最牛的是那銅炮，還沒大將軍炮大，更像是小號的紅衣大炮，謔，打的又準又遠，總之就一句話，牛批！”
回了綦江之後，艾能奇的嘴巴就沒有停過，不住的誇讚瓊州鎮兵馬，幾乎用上了他所知道的全部詞彙，但終究還是‘奈何將軍沒文化，一句牛批走天下’。
孫可望聽著兄弟誇讚瓊州鎮，心情很是複雜，不知該喜還是該悲，於是輕咳一聲問道：“趙銘道這人怎麼樣？”
“講義氣有骨氣，腦袋也聰明，大哥你就夠聰明的了，但我覺得和他一比未必.......嘿嘿，我的意思是，趙銘道出挑的很，出挑的很呐。”艾能奇笑嗬嗬的說，忽然想起一事，說：“這人大方的很，這次但凡去的人，一人送了一匹好馬，據說都是從韃子兵手裏繳的，個頂個的神駿，早知道我就多帶些人去了。”
“看來四弟對趙銘道很是喜歡，就因為一匹馬，莫不是吃了人家其他的好處吧。”劉文秀在一旁打趣道。
艾能奇撓撓頭：“好處是沒少吃，但我絕對也沒說謊。”
“二弟，你覺得呢？”孫可望又看向李定國。
李定國說：“此人城府很深，多謀善斷，與營中文武關係都不錯，即便是督師、巡撫對他也極為倚重，完全沒有文貴武賤的樣子。若論秉性，與其說他是明軍中的異類，還不如說他是亂世中的梟雄。
他的為人處世，咱們受撫後，也該好好學學。”
“哦，如何說的？”孫可望頗為不信，因為他很了解自幼一起長大的李定國，雖然他看起來很平和，但骨子裏卻是傲的很，尋常人根本入不得他的雙眼，這次去了大營一趟，如此高看趙銘道，顯然是看出不俗的。
李定國說：“我在營中聽人說了一故事，說這趙銘道去年在兩廣時，以降清侍虜為名，殺光了廣州一城士紳，追贓助餉，得銀巨萬，因此也打造了這麼一支鐵軍。”
“怎麼聽著跟咱們當年在中原時一樣？”劉文秀問道。
“身為明將，敢殺滿城士紳，抄掠全城，真是無法無天！可這故事是真的麼，他若真如此，川黔督撫重臣為何如此信重於他？”孫可望有些不敢相信。
艾能奇卻是說道：“能耐唄！趙將軍是有大能耐的人，麾下兵強馬壯，做事又百無禁忌，那是什麼也不怕，什麼巡撫督師的，還不是要靠丘八安身立命，大哥，等咱們入了明軍的夥，也該這樣，要麼裂土封疆，藩鎮一方，要麼橫掃天下，縱橫無敵！
好英雄，真漢子，才配有這般風光！大哥，他趙銘道許是人中龍鳳，但終究一個人，咱四個弟兄再怎麼著，當年跟著爹也縱橫天下過，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何況咱們四個呢，有大哥在，咱們擰成一股繩，早早晚晚咱們不比他差就是了。”
雖說艾能奇話說的糙，但孫可望聽到最後一句也是很受用的，見李定國和劉文秀都是不表態，嗬嗬一笑，說道：“不談這事兒了，今兒個是二弟壽辰，雖說圍城了，但也不能不辦，我已經著人備下了壽麵，請了巡撫朱大人來，咱們一起熱鬧一番，既是給二弟過壽了，也是慶賀援軍到了，如何？”
“好好好，趙將軍包的餃子再好，也還是自家兄弟的壽麵香。”艾能奇是個愛熱鬧了，第一個站出來同意。
清軍大營。
豪格一腳踹翻了桌上的案板，罵道：“混賬王八蛋，何洛會這個蠢貨，不僅敗了我滿洲兩千多旗丁，自己還被俘了，他怎麼不像圖爾格那樣，死在戰場上！”
“什麼，何洛會投降？媽的，自老汗起，咱們哪裏有過這等屈辱，又何曾如此失敗過，兩千多旗丁呀，又都是兩白旗的，哎呀，完了！”尼堪聽了豪格的怒氣衝衝的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著大腿說道。
他跟著豪格出征，可是來撈功勳的，這一戰滅了大西政權，定甘陝平巴蜀，這是多大的功勳也，可無論什麼功勳，也抵不住兩千四百旗丁的損失，因為這是努爾哈赤起兵以來從未有過的損失，最為重要的是，這些人都是兩白旗，如今多爾袞執掌朝局，權勢熏天，那些旗丁都是他的根本，折損這麼多，多爾袞兄弟肯定不會放過的。
眼前的豪格是個什麼結局他已經不在乎的，他想的是自己的前程，這次若弄不好就不是罰銀罰馬那麼簡單了，好不容易得來的爵位和權柄怕也是要沒。
“肅親王，你得想想辦法呀，若是京城知道了，不知得有多少人落井下石呢，睿親王、豫親王他們，哎呀.........。”尼堪都有些不敢想了。
豪格怒道：“還有什麼辦法，隻能拚死一搏，滅了眼前的川黔明軍，打下雲貴，殺了永曆，才能壓蓋住這等罪過！”
“可........可明軍氣勢正盛........未必能畢其功於一役呀，若等吳三桂那群奴才來援，怕南蠻子也有援軍到！”尼堪有些慌亂的說。
豪格罵道：“那怎麼辦，難道真要花錢把何洛會那群蠢貨買回來嗎？”
尼堪瞪大眼睛：“什麼，能贖買回來？”
說著，他撿起地上明軍射來的書信，細細一看，果然裏麵提及贖買俘虜的事，一個八旗兵一百兩，漢軍旗五十，包衣二十！
“肅親王，既然他們肯賣，買就是了，為何不買，哎呀，一千兩百多旗丁，好哇，好哇，相當於少損失一半，咱們的過錯就少一半！”尼堪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哈哈大笑，不住的拍打大腿。
見豪格還猶豫，尼堪去勸說：“左不過二十萬兩銀子，算得了什麼，再搶幾個縣城不就都有了，可若不買，多爾袞知道了，就是以為咱們見死不救，那罪加一等呀。”
“可若這是蠻子的奸計呢？”豪格問。
“是與不是，先派人試一試再說，總不能怕是奸計，就把這麼好的機會給扔了吧。”尼堪一臉堅持，忽然尼堪想起一事，低聲說道：“旁人都能買回來，何洛會可不能活著回來，他若是回了京城，知道自己必死，那豈不是亂咬亂叫，不知要攀誣咱們什麼！”
豪格臉一冷，眼神之中滿是狠辣，說道：“對，何洛會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