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情弊
李定國連連擺手,說道:“侯爺不要這麼客氣,我四弟這人心直口快,並非索要禮物。”
“嗬嗬,定國將軍說笑了,朋友相交貴在真誠,艾將軍心直口快,便是真誠的最佳體現了。”趙銘道滿臉掛笑。
李定國點點頭,心中忐忑,也不知道拒絕趙銘道送禮了沒有。曹化聞到綦江時,送的那鑲金手槍,李定國就感覺到孫可望的不滿,他可不希望趙銘道再有所偏頗,惹得西營失和。
一群人歡宴一場,李定國老成持重,不苟言笑,而艾能奇看似粗豪,卻也是粗中有細,喜歡喝酒,卻不貪杯,天黑之後,趙銘道親自安排二人先行休息了。
“這幾日你在綦江,可有故事?”趙銘道回到帳篷,曹化聞早已等待,他直接問道。
“西營看起來是鐵桶,但細細觀察也不是鐵板一塊,李定國與劉文秀交好,孫可望與艾能奇親密,不僅是私人之間,西營四將軍的兵馬都是分兩營的,除了艾能奇,其餘三人都難纏,孫可望陰鷙難測,李定國多謀穩重,劉文秀深沉低調,而四將軍與大西政權的文官更是水火不容,而那張獻忠之妻陳氏,不過是一木偶,為人操縱。
對咱們來說,最好用的是那群無權的文官,包括今日將爺見到的汪兆齡,都是在尋出路,或者說尋活路。”曹化聞斟酌之後,簡單總結說。
趙銘道點點頭,又問:“咱們朱巡撫如何?”
“陽奉陰違,貪心不足!”曹化聞毫不遲疑的說道:“朱容藩這廝被我擄進綦江城,在西營各派之間左右橫跳,拉攏捏合,上躥下跳的,著實不安分,將爺隻讓他招撫西營,這廝似乎已經有了二心,打的是招撫西營為我所用的心思,是要來平衡壓製將爺。
他與四將軍維持著很親密的關係,四將軍也很尊重他,孫可望幾次說,朱容藩既是救命恩人,也如叔父一般。而朱容藩還拉攏了幾個西營文官,讓他們入川東巡撫幕下,這些動作,四將軍都默認了。”
“四將軍當真信他?”趙銘道問。
曹化聞重重點頭:“將爺不知道,這朱容藩很是油滑,玩弄手段操控人心的手段玩的熟練,不然也做不到這一步,得虧咱們一開始就知道他是個慫包,不然咱們.......,卑職怕是都要為他所欺騙。
但是卑職倒也不覺得四將軍全被他騙了,或許隻是順勢而為之,畢竟朱容藩是川東巡撫,而像他這樣好打交道的督撫文官可真的不多見呀。”
“和我們的心思一樣,相互利用。”趙銘道淡淡說道,但忽然冷哼一聲:“朱容藩,放他一回鷹,心都野了,我可不想和別人一起操縱這個木偶!”
曹化聞見趙銘道麵色不悅,問道:“將爺,我們該怎麼收拾他?”
趙銘道略作沉思,忽然笑了,喃喃說道:“侍之如叔父,待其似恩公,哈哈,孫可望果然會做表麵文章。”
“可朱容藩真的很受用呀。”曹化聞道。趙銘道點點頭:“朱容藩這個人呀,有個缺點,那就是蹬鼻子上臉,說好聽點叫得寸進尺,這一點可以利用,那汪兆齡不是尋出路嗎,你這樣........。”
趙銘道向曹化聞招招手,在他耳邊說了個計策,曹化聞咧嘴一笑:“要是這樣,那有他朱容藩好受的了!”
“汪兆齡那邊你去聯絡,未必許高官厚祿,就看他想要什麼了。”趙銘道低聲對曹化聞吩咐道。
曹化聞想了想,感覺很有道理,汪兆齡屬於西營的文官,在西營歸附之後,肯定會成為軍閥藩鎮,他若入朝為官,定會受排擠,隻能依附於原來的集團,可四將軍個個對他之前的驕橫不滿,肯定不會接納他的。
“侯爺,督師王大人請您過去呢,巡撫朱大人已經去了。”一個親兵進了帳篷,稟告道。
趙銘道點點頭,說道:“化聞,你今日好好休息,明日還是要去綦江,聯絡西營之事你做的很好,我很欣慰,這件事還是仰仗於你。”
一遝子書信被趙銘道從匣子裏拿出,說道:“這是令尊令堂寫給你的信,令尊寫信給我,說你自從隨我到了西南,一封信也不回,很是掛念,我不知道你什麼理由,現在你就坐在這裏,先看信,再寫信。”
趙銘道說完,拉過一個親兵命令道:“你去炮隊找一當值的炮手來,讓他看著化聞將軍寫,非得寫超過一千字才行,去吧。”
“閉嘴,這是命令!”見曹化聞想要說什麼,趙銘道直接喝止他。
中軍大帳。
王應雄看著桌邊那個麻利的鋪地圖的朱容藩,很是欣慰,朱容藩的風評一直很差,第一次見到自己也是給了一個下馬威,但朱容藩‘孤身入圍城,招撫不惜身’這件事讓他在王應雄心中的形象極大改觀。
“督師大人,一切準備妥當,請大人指點方略!”朱容藩正色說道。
王應雄嗬嗬一笑:“朱大人辛苦,這種事讓下麵人去做也就是了,何必勞煩你呢。至於用兵之事,還是待平虜侯來了之後再說吧,本官可是一直仰仗於他,也是你朱大人慧眼識珠,擢拔這等智勇雙全的英才,才有桐梓一戰大破韃虜!”
“督師大人謬讚。”朱容藩連連應下,卻是腹誹趙銘道這廝也是慣會玩弄人心的,王應雄這等精明之人也被他騙了。但朱容藩卻不知道,他耍弄的是手段,而趙銘道卻是用的真金白銀和赫赫戰功,怎可相提並論呢。
不多時,趙銘道進了大帳,王應雄起身說道:“哎呀,平虜侯讓我們好等呀。”
趙銘道歉然一笑說道:“是下官不是。”
“來來來,坐,都不是外人,坐下議事。”王應雄分派二人坐定了,說:“如今咱們與西營也算是合營了,對韃子兵有了兵力優勢,天命在我,時局在我,正是破虜滅韃的好時機,平虜侯,你可有計議?”
“督師大人所言極是,隻不過如今情勢過於複雜了,西營歸附而不歸心,清軍實力不甚明確,貿然進攻恐有變故呀。”趙銘道見王應雄有急功近利的表現,當即打消他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