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白夜吉兆

第143章 白夜吉兆

綦江縣城。

正午的天氣,漫天都是烏雲,大風卷著風沙草葉橫掃這片土地,天上太陽時隱時現,隱沒時白日如夜,出現時金光普照,頗為詭異,曹化聞騎馬行進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綦江已經軍管,無事不得上街,曹化聞抬頭看到烏雲從北彌漫而來,對親兵說道:“去巡撫大人那裏,這個天氣,他又得神神叨叨了。”

正如曹化聞預料的那樣,朱容藩此時待在一處士紳的別院裏,正堂一麵掛著老君圖一邊擺著佛像,朱容藩跪在中間的蒲團上,口中念念有詞,一邊阿彌陀佛,上香一柱,一邊無量天尊,磕頭四個,此時的他全沒了模樣,隻顧求神拜佛,曹化聞站在門口看的稀奇,躲在門後發出一聲似有似無的鬼叫。

“誰?誰在哪裏?神仙保佑,驅逐邪祟,天尊庇佑,保我平安。”朱容藩嚇的滾到供奉佛像的供桌下麵,念念有詞。

曹化聞偷偷笑了兩聲,生怕這廝再尿了褲子,輕咳一聲,說道:“巡撫大人,您怎麼爬到桌子底下了?”

朱容藩爬出來,看到曹化聞說道:“都怪你,都怪你,你說你好好的動院中這樹做什麼呢,這可不是好兆頭呀。”

曹化聞看了一眼布滿茬子的半截樹幹說道:“不是你說槐樹是木中之鬼,不吉利,我才讓人砍了的呀。”

朱容藩道:“院中有兩棵樹,一槐樹一桃樹,你砍了一棵,隻留一棵桃樹,框中一木,便是困字,正應了如今你我的處境!

哎呀,這趙將軍是怎麼回事,半個月了,連個信兒都沒有,是不是不管咱們了,不要老夫了。”

“行了,什麼要不要的,你又不是將主媳婦。”曹化聞沒好氣的說道,朱容藩瞪了他一眼,慌張說道:“都是你,非要砍樹,砍就砍吧,還隻砍一棵,你若不砍,如何有今日之困境呀。”

曹化聞拍了拍那桃樹,說道:“都說桃樹辟邪,所以我才留下的,您不喜歡我砍了就是。”

說著,曹化聞拔出佩刀,重重的砍了兩刀,忽然說道:“巡撫大人,你可想好了,若是這棵樹都沒了,方方的框裏就你一個人,是什麼處境?”

“方方框裏一個人.......囚!別砍,別砍!”朱容藩一想更是覺得可怕,連忙阻攔,又衝著那受損的桃樹阿彌陀佛了一陣。

正禱告著,忽然一陣狂風吹過,隻聽哢嚓一聲,桃木應聲從方才曹化聞砍出的缺口折斷,好死不死,那巨大的樹冠像蒼蠅拍一樣把朱容藩拍在了下麵,朱容藩連滾帶爬的出來,看了一眼斷了的桃樹,坐地大哭起來:“完了完了,這下困境成囚途了,我老命休矣........。”

曹化聞聳聳肩,無奈的抱刀在一邊,看著朱容藩去哭,這個時候,一個親兵進來,在曹化聞耳邊說道:“將爺,西營李定國將軍來了。”

曹化聞連忙上前攙扶起朱容藩,說道:“李將軍來了,巡撫大人莫要墮了威風。”

“要用你說!”朱容藩罵道。

等李定國進了院子的時候,朱容藩正指揮士兵清理堂內堂外的迷信物什,口中斥責教訓不斷:“把那江湖術士都驅逐出去,本官身為大明巡撫,身邊俱是忠義之士,破敵平虜,守城衛民,靠的是將士用命,上下一心,如何能搞這些陰陽鬼怪的邪門歪道,都清理了,再讓本官看到有人拜佛求神,定罰不饒!

求人不如求己,命運自己把握........。”

曹化聞嘴裏嘟囔了一句:“媽的,屬狗臉的,說變就變!”

“巡撫大人,這是怎麼了?”李定國上前,問道。

朱容藩義正辭嚴的說道:“城內有道士妖言惑眾,要設壇作法,要本官求神拜佛,本官如何會受其欺騙呢,還說什麼院中一樹是困境,無樹是囚途,本官一身正氣兩袖清風,豈能相信這種邪祟之說,親手砍院中樹木,看是不是囚途之境!”

“巡撫大人真是英豪,末將佩服。”李定國說道,心中罵了幾句親兵,那些人還說巡撫大人求神拜佛全無形狀,現在看來定然是被人誤會了。

“李將軍,是否是遵義有消息傳來?”朱容藩問道。

李定國說:“不,不是,是城外清軍有異動,請巡撫大人上城一觀!”

“哦,是嗎,好,你先門外等候,本官片刻即來!”朱容藩說完,進了房門。

李定國狐疑看了兩眼,終究忍不住問曹化聞:“曹將軍,為何巡撫大人每次上陣前都要先回屋一趟?”

曹化聞總不能實話實說,說朱容藩回屋撒尿,以免到了陣前尿褲子吧,於是說道:“巡撫大人雖不信邪說,但一直請求大明列祖列宗庇佑我王師將士,這定然是焚香禱告去了,唉,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賬說了出去,讓那些道人以為巡撫大人迷信邪術,結伴來蠱惑,實在是壞了巡撫大人名聲呀。”

“原來如此,待我查明,非要好好收拾不可!”李定國恨的牙根癢癢。

不多時,清空膀胱,墊了尿片的朱容藩龍行虎步出了正堂門,上了馬,一路疾馳到了南門,登上了城門,如今才是下午,天空卻被烏雲籠罩,飛沙走石,一番末日光景,朱容藩還以為是清軍有什麼新的攻城法子,站在城頭望去,清軍全縮在營中,連遊騎都沒有幾個。

“您看遠方山道!”孫可望見朱容藩上來,指著遠處說道。

朱容藩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遠方的山道上,兩條火龍快速向南方遊動著,以山巒為背景,看的尤為清楚,朱容藩道:“如何有兵馬南下,是不是遵義那邊出了問題?”

“末將也是這般想的!”李定國與孫可望不約而同的說道。

朱容藩聲音一軟說:“援軍失期,難道被韃子偏師所敗?”

曹化聞站在朱容藩身邊,攙扶著他,感覺到這具身體在顫抖,好在風吹的官袍嘩啦啦的招展,不接觸還真察覺不出來,他悄悄掐了一下朱容藩,說道:“巡撫大人說笑了,若是援軍敗了,韃子還不到城下炫耀,動搖我軍心,或勸降或猛攻,怎會不動呢。南麵若是韃子取勝,為何韃子還要再派人南下呢?定然是何洛會打不過我家將爺,韃子王爺派人去幫忙呢!”

朱容藩看向孫可望:“孫將軍,你覺得曹將軍說的有道理嗎?”

孫可望點頭說道:“曹將軍說的很有道理,巡撫大人您看這火把數量,算將起來,兵馬過萬呀,定然是何洛會不支,才請如此重援!”

“如此說,綦江圍城已解?”朱容藩欣喜萬分,問道。

“至少我軍已占上風,咱們也有盼頭了!”李定國說道。

朱容藩長出一口氣,心中暗罵江湖術士的話不可信,但轉念一想,或許是漫天神佛聽到了自己的祈禱,朱容藩想到這裏,再次祈禱列祖列宗和諸天神佛庇佑王師取勝,正這個時候,曹化聞忽然喊道:“巡撫大人,你快看。”

朱容藩抬頭去看,隻見灰蒙蒙的天空忽然打開了一道縫隙,燦爛的陽光投射下來,宛若十幾道光柱,照耀了麵前的道路,朱容藩大喜,感覺是神佛祖宗回應了他的祈禱,高興的說道:“天佑大明,天佑綦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