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打炮，咱們是專業的
淩晨，天蒙蒙亮，趙銘道身著鎧甲出現在了陣地上，巡視著整個陣地，各營兵馬已經陸續開上了陣地，因為陣地處於山坡，修築成了階梯狀的關係，所以火槍手得以布置在後方位置較高的射擊陣地上，而跳蕩、輕步兵和川南鎮兵在部署在前沿，分片防守，楊淩也是有樣學樣，把川南鎮中的弓箭手、鳥銃手也集中起來靠後布置。
楊淩有些緊張，因為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所處的這支兵馬已經控扼了清軍的腰眼，會遭遇兩麵夾擊，他還沒有與八旗兵堂堂正正的打過，以前打的都是綠營兵，經驗完全用不著，綠營、明軍、西營，其實戰法都差不多，而說起八旗兵全都是他們橫行天下百戰百勝的傳言。但當楊淩看向趙銘道和他的手下時，發現這群瓊州人很淡定。
“都他娘的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誰怕誰呀。”
“真韃子就是甲好一點，可再好的甲也是被火槍一打就穿！韃子也比綠營勇敢一些，這樣更好，衝的越近死的越多，哈哈哈。”
陣地上兩鎮的士兵交流的經驗，瓊州鎮老兵發表著勝利者的經驗之談，其餘也是紛紛應和，而趙銘道加入其中，也能講出以往在廣東打真韃子時的舊事，不時還能講出幾個笑話來，惹的眾人哈哈大笑。
離開前沿的時候，趙銘道對楊淩說道：“士兵們的情緒很穩定，戰意高漲，今日一仗咱們必勝。你也拿出將領該有的模樣，心事重重，反影響了士卒。”
“是，侯爺，末將今日一定打出大明王師的威風來。”楊淩用拳頭砸了砸胸膛，高聲說道。
二人走上炮兵陣地，趙銘道看向李察，問道：“豬肉佬，你的寶貝怎麼樣了？”
“我的寶貝全都不見了，上帝作證，我損失很大，我的損失是為了保護將軍的財產，所以您應該補償我一些！”李察苦惱說道，進入川黔之後，他第一過上來沒有宣威火腿的日子，感覺生活失去了色彩，昨晚的燉菜都感覺不香了。
趙銘道沒好氣的說：“我說的是你的長腿大寶貝！”
人人都知道，豬肉佬李察和豬一樣，有五條腿，但卻不是前後四條大腿和小腿，而是兩條大腿，中間小腿，火腿和大長腿，所謂大長腿就是野戰炮隊那六門四磅野戰炮，也就是瓊州鎮官兵們嘴裏的長腿大寶貝。
說起自己的工作和專業，李察瞬間來了興致，也不耷拉著腦袋，興奮的指了指自己的炮兵陣地，說道：“非常好，將軍，她們今天肯定能痛痛快快的跳完一整支舞，用最熱情的嗓音招待野蠻的韃靼人，將軍您看眼前的這片翠綠的山坡，上帝作證，這是最完美的畫布，我的長腿大寶貝肯定能讓畫布上綻放鮮紅的花朵.........。”
趙銘道打斷了他慷慨激昂的演講，說道：“我聽執法軍官說，昨晚你帶你的炮手下山穀尋找你的火腿去了，是嗎？”
“不，絕對沒有，我對上帝發誓！”李察認真說道，見趙銘道不依不饒，繼而咧嘴一笑：“那隻是順帶罷了，我們主要的工作是設立標識物，您看麵前的陣地，我們用石頭、木樁、石灰和油漆設立了不同距離、方位和高度的標識物。
昨天晚上，我和所有的炮兵長官又把每一門火炮與標識物之間的射擊諸元計算出來，現在每一位炮長手裏都有一本射表，一會打起來，他們隻需要按照計算好的射表開火就行了，韃靼兵行進到什麼位置，他們就知道火炮要調整多少方位角、俯仰角、裝填多少發射藥，使用什麼種類的炮彈，這樣射速會非常快。”
“李察，你也變的很專業了。”趙銘道嗬嗬一笑，讚許說道，既然李察做了這麼多，那麼昨晚冒險下去尋找火腿的事他就不會追究了。
李察笑了笑：“這些是跟蘇亞雷斯那個家夥學的，我最喜歡走蘇亞雷斯的道路，讓他無路可走，但他也無可奈何，誰讓他選擇去指揮雇傭兵，追隨劉將軍去呢？”
二人正說著，忽然下起細雨來，李察攤開手，看著雨滴敲打著他粗糙的手，說道：“將軍，實在是太好了，下雨了，下吧，下吧，最好下暴雨！”
“嗬嗬，竟然下雨了，天助我也，天佑大明！”趙銘道抬起頭，感慨說道。
在這個時節，下雨對於士兵來說是痛苦的，但對敵我雙方來說，更有利於大明軍隊，雨水會打濕清軍的弓弦，如果浸泡了雨水，動物筋角膠合的弓臂也會散開，而山坡必然打滑，清軍攀爬不容易，而瓊州鎮使用的火器，尤其是燧發槍不會因為細雨而不能使用。如果能下暴雨或者暴雨就更好了，陣地上有帳篷有篝火，雖然難受卻不至於凍死，但輕兵出穀的清軍什麼都沒有，或許一場暴雨或大學下來，再加上挨餓，會死一大批。
當然，清晨的細雨也給瓊州鎮帶來了一些不便，尤其是對李察的炮兵來說，細雨彌漫在山穀之中形成了霧氣，可視距離變短，而何洛會也利用這一點，在霧氣之中列陣，在一片號角聲中，步兵開始向前推進。
排在前麵的是清軍敘州鎮兵，在確定馬化豹不見了後何洛會派遣一個參領接管了敘州鎮兵，尚有兩千多人，全部壓到穀口陣地，而在他們後麵的則是兩白旗的甲兵，與散亂的敘州兵不同，清軍甲兵隊形嚴整，鐵盔下一雙雙眼睛冰冷似鐵，仿若一頭頭鋼鐵野獸。
趙銘道看了一眼，對李察說道：“不要打前麵的兵，他們都是奴隸兵沒有多少戰鬥力，讓你的長腿大寶貝瞄準後麵的八旗真虜打，不要顧惜彈藥！”
“將軍，我喜歡這樣！”李察高聲回應到，相對於用霰彈打零零散散的綠營兵，李察更喜歡遠距離用實心彈敲打後麵的步兵方陣，這樣更顯的有技術含量。
轟轟轟！
隨著李察命令傳達，一枚枚實心炮彈飛射出去，瞄準的正是兩白旗的甲兵，八旗兵的步兵方陣厚重寬大，正是最好的目標，居高臨下打雖然不容易產生跳彈，但一條直線打過去，就是一條血肉胡同。
何洛會騎馬墜在最後，親眼看到一枚四磅炮彈發出尖銳的呼嘯，摩擦著潮濕的空氣，在天空中拉出一道筆直的水汽白煙，以近乎完美的角度射到了正白旗的方陣之中，先是把一個驍騎校的腦袋撞的粉碎，然後打在了身後甲兵的肚子上，整個人被切成兩半，繼而砸斷了一個甲兵的小腿，落在地上，濺起一片濕泥，又高高飛起，掠起一飆血肉，徑直向自己飛來。
本能的俯倒身，何洛會躲開已經飛的很慢的炮彈，但卻聽到身後哢嚓一聲，卻見那炮彈砸在了一棵碗口粗的鬆樹上，直接砸斷了那棵樹，巨大的樹冠撲下來，把兩個白甲砸在下麵。
殘肢斷體散步在陣列之中，即便是久曆戰陣的甲兵們也是一陣慌亂，何洛會看著山坡上的炮壘又是升騰起一團團的白煙，他終於忍不住了：“快些進攻，讓尼堪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