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會麵
馬吉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猶豫再三,問道:“將軍,您........您到底是哪波的?”
趙銘道嗬嗬一笑,認真看著馬吉翔,說道:“我和馬大人是一波的呀。”
馬吉翔一聽這話,臉上的神情舒展了許多,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將軍........這個........下官恬掌錦衣衛,但一直仰慕將軍,早已翹首相盼多日了,桂林之事,下官.......下官願為將軍馬首是瞻!”
“這話說的,馬大人客氣了。”趙銘道給馬吉翔倒了酒。
馬吉翔端起酒杯,心裏還是忐忑不安,問:“將軍是清君側呢,還是反戈一擊剿滅逆賊呢?”
趙銘道說:“那要看你馬大人了,若是你有把握把皇上騙出城來,或者拿住一座城門,那咱們就清君側,若是辦不到這兩點,那反戈一擊,剿滅丁魁楚、陳邦傅那等逆賊!”
“啊!”一下責任全壓在了馬吉翔身上,二人這才是見第一麵,就要決斷這等命運之事,馬吉翔有些不知所措,感覺這杯酒怎麼那麼上頭呢,他細細思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了一會說道:“將軍,您說的那些我都做不到,將軍不知道,瞿式耜尤為跋扈,控製內廷,轄製天子,天子前日要移駕,就為瞿式耜強阻,而桂林城防由瞿式耜和焦鏈負責,麾下各營人馬主將都是信天主的,以洋教為關聯結黨,針插不進水潑不入。
而下官麾下都是些番子,可不是那些士兵的對手呀。”
但是說著,馬吉翔又有一些惋惜,若是真能清君側,那就是一飛衝天的機會,他至少可以執掌內廷,青雲直上。
“好吧,那我們就隻能反戈一擊了。”趙銘道也有些惋惜。
二人商定之後,趙銘道去見了焦璉,直接把丁魁楚如何‘強迫’他犯闕,如何安排陳邦傅麾下掩護,如何聯絡內應的事和盤托出,焦璉帶上那封信,急匆匆的返回了桂林。
“如此說來,這趙銘道倒無叛逆之心,一切都是被丁魁楚這賊子裹挾的。趙銘道一到桂林就送韃虜首級,獻金表忠,可見與丁魁楚也不是一條心。”瞿式耜仔細閱讀了那封信,又聽焦璉一五一十複述了趙銘道的話,出口說道。
焦璉點點頭:“卑職也是這般想的,一個敢孤軍光複廣州的勇士,何以做出犯闕之事,趙銘道也說,他在廣州所殺士紳,都是投降滿清的,可兩廣士紳都不放過他,丁魁楚以此為要挾,迫使他犯闕。”
瞿式耜點點頭:“王坤的私宅在洗馬街,你帶人悄悄過去,拿了王坤,先問了口供,看看這封信真偽,再稟明天子。”
焦璉忙不迭的去了,但不久就是回來,說道:“大人,卑職去晚了,王坤已經被錦衣衛捉了,卑職去找馬吉翔要人,卻是已經被刑罰至死,卑職要見屍體,馬吉翔卻說是皇上的意思,不許卑職再問,隻給了卑職這供狀,說是給大人您看。”
瞿式耜緊皺眉頭,拿起了供狀,是王坤親筆所書,畫押手印都在,上麵寫明了他在皇帝剛剛監國的時候就勾連丁魁楚,幫他登上首輔之位,又如何接到信件,部署內應的事,雖說瞿式耜感覺哪裏不對勁,但卻也怎麼參不透。
馬吉翔當然要先一步滅口王坤,他拿著書信去瓊州鎮軍營就是兩麵下注的行為,如今趙銘道已經決定反戈一擊,就不能再讓人知道這件事,所以馬吉翔提早下手,而永曆一聽王坤參與了犯闕,當麵對質,王坤承認接到了丁魁楚的信,永曆立刻命馬吉翔處理掉。
瞿式耜把供狀拍在桌子上,說道:“不管怎麼樣,不許瓊州兵進城!”
焦鏈說道:“那趙將軍說,他與本部兵馬同在,兵馬不進城,他也不進城,若大人有事,請去營中相商。”
“真是個謹慎的人呀,眼見桂林戒嚴,進城不得,就賣了丁魁楚,又防著本官。嗬嗬,本官一心為國,不惜此身,為保桂林無虞,解犯闕之危,去一趟他的軍營又如何?”瞿式耜認真說道。
焦璉立刻阻止:“大人千金貴體,怎麼輕易犯險?”
瞿式耜道:“盧卡斯,你以為我去了就回不來了嗎?放心吧,趙銘道的目標不是我,如果他犯闕,要的是皇上,如果他反戈要的就是權位,盧卡斯,我走之後,桂林交給你了,假如我真的回不來,你就帶本部騎兵出城,保護皇上去湖廣找何督師吧。”
當天晚上,瞿式耜隻帶了兩個幕僚和一個家仆去了瓊州鎮軍營,在趙銘道的帥帳見到了這個傳說的男人,趙銘道身材高大,身著圓領官袍,腰懸佩刀別無其他武器,黑色短腳璞頭下是一張年輕的臉,瞿式耜甚至感覺他連二十五都不到,一雙眼睛分外有神,若非那一圈胡須,都感覺像是個年輕書生。
而趙銘道感覺瞿式耜是一個威嚴的人,這個穩固了大明西南半壁的文官剛毅非凡,隻是有些疲老之態,趙銘道當先行禮:“大人,請進。”
“趙總兵,你的威名如雷貫耳,光複廣州,誅殺韃虜,自弘光朝以來,若論大明王師取勝之功,以你為最!最重要的是趙總兵忠肝義膽,不附逆丁賊,實在令本官欣慰。”瞿式耜誇讚說道。
在帳篷裏,瞿式耜與趙銘道相對而坐,趙銘道親手給瞿式耜端茶,說道:“剛才大人的話,令下官心裏暖暖的,大人既明白下官的心跡,下官也就安心了,這叛逆犯闕的黑鍋,下官可背不動呀。”
“放心,朝廷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忠臣的。”瞿式耜說道。
二人正聊著,曹化聞神態緊張的進來,在趙銘道耳邊說了幾句,瞿式耜問:“趙總兵,什麼事呀?”
趙銘道說:“下麵人報告,說桂林城中有精兵偽作百姓出城,趁夜伏兵於漓江之側,似有對桂軍動手的跡象,想來這是大人您的安排吧。”
瞿式耜臉一黑,這支兵是費雷拉營,他精心安排出城的,但目標卻是陳曾禹的桂軍營,本想瞞著趙銘道,先解決了桂軍給趙銘道一個下馬威,不曾想早早就被識破了。
“趙總兵不會誤會這是針對你瓊州鎮的吧。”瞿式耜問。
趙銘道擺擺手:“怎麼會,區區二三百兵馬還不夠我瓊州軍塞牙縫的,而且還是耶穌會士援來的費雷拉營,想來瞿大人是想製造個誤會,把陳曾禹和蘇聘這兩條狗解決了,震懾其身後主子吧。
想來等桂軍這支小部隊覆滅,瞿大人也會聲言誤會,不至於和丁、陳二賊撕破臉,對吧。”
瞿式耜聽趙銘道說完,倍感欣慰,想不到區區一軍將竟然猜透了他全部的計劃,瞿式耜正是這麼想的。雖說犯闕之事是丁魁楚、陳邦傅策劃的,但二賊都不在左近,擒殺是不可能的,而若公開此事,宣布其為逆賊,就又會造成大明內鬥,如今廣西兵馬不多,陳邦傅掌握大半,根本不足以平叛,丁魁楚又執掌廣東,更難處置,索性裝作不知,秘密解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