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廣州海珠石碼頭。
安巴忙著和同僚官官相護,對滿清朝廷耍心眼子的時候,卻不知道百裏之外的廣州城裏,趙銘道也在幹著同樣的事情。
黃埔一戰,雖然傷亡了二百多人,但取得了大勝,殺清軍七百餘,真虜就有近百,雖說在後麵的追擊上,曹化聞遭遇了廣東提督李成棟麾下騎兵的伏擊,小有損折,但蓋不住這是一場巨大的勝利。
勝利的結果就是廣州周邊的各方勢力,妖魔鬼怪全都以此判定,清軍攻粵受挫,羊城暫時安全了,於是各方全都堂而皇之的把手伸進了廣州,要錢要糧要趙銘道效忠,趙銘道是來者不拒,但凡來了就安排進城裏,要錢沒有要糧不給,要效忠,趙銘道也是挨個拜,對趙銘道來說,這哪裏還是廣州城,簡直就是到了羅漢堂,逮誰拜誰?
即便趙銘道陽奉陰違,但廣州仍然是一塊肥肉,各方勢力進來,該逼捐逼捐,該勒索勒索,借著抗清的大義名分幹著強盜的活兒,趙銘道反而把本部兵馬撤出了廣州,就安置在海珠石碼頭的倉房裏,任憑各方在廣州城裏折騰。
幾日的功夫,廣州被折騰的夠嗆,百姓紛紛逃亡,整個廣州城就像是一個蠱盅,各方勢力在裏麵火並、交易、聯合,最終形成了幾方勢力,每一個都是永曆朝的高官,各個都是祖宗,大學士張家玉,新軍總理陳子壯,廣東監軍陳邦彥,粵西巡撫洪天擢都是到了,各成派係各有兵馬,表麵上都效忠於大明永曆皇帝,各個相互不服氣,趙銘道幾日功夫,就有一種看破紅塵的感覺。
這幾位大人手下兵馬加起來不下五萬,雖說多是鄉兵,戰力不強,但聯合起來略作整訓,足以驅逐清軍出嶺南。但通力合作是不可能的,趙銘道曾經有意撮合,但到了哪裏都是挨罵受屈,縱然是光複廣州抗擊滿清的功臣,但一個小小的參將又有什麼發言權呢,幸運的是永曆朝的首輔丁魁楚從肇慶趕來,趙銘道不知道他是否可以團結各方,但也是躲不開了。
曹化聞走進趙銘道居住的小院,發現他正在給一張弓上弦,而在院子角落的槐樹上掛著四套鎧甲,曹化聞看的稀奇,問道:“將軍,您這是做什麼?”
趙銘道穿越以來學會了騎馬,可弓箭是不會用的,好不容易上了弦,拉了拉,怎麼也覺得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簡單,見曹化聞進來,提了一壺箭放在了他麵前說道:“化聞,射那些盔甲。”
“怎麼射?”曹化聞看著掛著的盔甲都是磨的發亮的甲葉,很是漂亮,心道這不是糟踐東西嗎?
“挨個射,隨意射。”趙銘道說。
曹化聞隻能依照趙銘道說的去做,一壺三十根箭矢射完,大部分射中,也有不中的,有的穿透鎧甲,有的則落在地上,趙銘道走過去,仔細挑了挑,選了一套肩甲、裙甲穿透,但胸甲未透且有凹痕的鎧甲,說道:“就這個了,來,幫我穿上。”
曹化聞連忙放下弓,幫著趙銘道穿上鎧甲,趙銘道又命人取來豬血,用白布沾了沾,在大腿和肩窩處綁了綁才滿意了,曹化聞問:“將軍,您這是要去見首輔大人吧。”
“正是,你就別跟著去了,桌上有個單子,你找守在倉庫的劉傳興,把單子上的東西取來,全都挑好的。”趙銘道說了一句,招呼楊彥迪,騎馬去了廣州城。
小半個時辰後,趙銘道身披鎧甲,腰懸弓箭,身有傷情,行動不便的出現在了廣州府衙,見了主位和兩側椅子上坐定了官員,連忙下跪參拜,說:“瓊崖參將趙銘道,參見首輔大人和諸位大人。”
“哎呀,免禮免禮,快些起來,將軍有傷在身,哪裏還能下跪呢?”丁魁楚起身,攔住了趙銘道,就是剛才那一屈膝,點點豬血低落在了青磚之上。
丁魁楚說道:“來人,給將軍看座。”
趙銘道佯裝受傷,踉蹌坐好,就此老實下來,眾人問什麼,他就回答什麼,不多說一句話,也不分辯一句,低眉順眼,就像個小媳婦一樣,鐵了心就是低頭挨罵,絕不還嘴。
也不知是誰起了個頭,張家玉、陳子壯、陳邦彥等一幹官員對著趙銘道是唾沫橫飛,口誅筆伐起來,罪名無過是苛待士紳、擅殺大臣、違反法度、勒索地方,罪名一樁樁一件件,趙銘道這些日子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早已沒了新鮮勁。
抬起頭,看了看口誅筆伐的大臣們,趙銘道卻是氣的想要發笑,陳子壯、陳邦彥和張家玉,給自己定罪的全都是曆史上有名的忠臣,而投降滿清的丁魁楚和洪天擢兩位卻是一言不發。
趙銘道不由的奇怪,自己抗擊韃虜光複廣州護衛百姓,究竟是對大明朝好,還是對大明朝壞呢?
實際上,趙銘道做錯的事就隻有一件,那就是殺漢奸士紳,黃埔之戰後,趙銘道發現‘祖宗們’要進廣州城,一股腦把當初投降滿清的剃發士紳全砍了腦袋,結果惹惱了這些人,剃了發的腦袋還有親筆的供狀擺在他們麵前,沒有人相信,所有官員異口同聲的指責趙銘道戕害士紳。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百無聊賴的趙銘道嘴裏碎碎念著,反正自己有精兵在側,誰敢拿我如何?但是一想到昨日得到的消息,說是黃埔一戰的敵將,打了敗仗回惠州是好吃好喝好招待,自己打了勝仗卻是挨罵吃憋受委屈,當真是不公平。
“奸臣賊子,戕害國本,如何還能坐在堂中,當拉下去,國法處置!”
“是!如此惡賊,當誅!”
一群趙銘道叫不出名字的官員紛紛叫囂起來,趙銘道瞥了他們一眼,知道這些人多和自己殺了的那些家夥有些關係,卻也是不在乎,這麼多高官閣臣在,哪裏容得他們說話,說起來,剛才罵人不絕的幾位忠臣,雖然嘴上不饒人,但還沒有要殺自己的意思,想來也是顧全大局的想法,但這些人就全無原則了,清軍退了,就是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覺得你行了。
趙銘道見喊殺聲不斷,無人為自己說話,嗬嗬一笑,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衝著洪天擢玩味一笑,洪天擢立刻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