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交鋒
這場發生在新塘的戰鬥完全在趙銘道的計劃之內，一直在廣州城裏經營的他不斷派人打探東莞的情況，得到的消息是，清軍圍困東莞，久攻不下，滿洲人厭倦了毫無效率的攻城戰，認為隻要破了廣州城，就可以招降嶺南。
因此，安巴率領福建綠營向北渡過東江，前往廣州方向，而趙銘道可不會讓滿洲人完全準備好了壓到廣州城下，即便是清軍分兵，數量也在五千人左右，所以趙銘道派遣曹化聞主動出擊，原本是想敲清軍一個悶棍，攪亂其計劃，但不曾想，清軍主帥竟然隻率騎兵追殺，把大隊步兵扔在了後麵，趙銘道和曹化聞都不知道新塘夜襲戰殺了安巴的兒子，他們還以為清軍狂妄至極呢？
清軍輕兵冒進，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比費盡心思的設伏還要有利，所在接到曹化聞的求援信之後，趙銘道立刻率軍出發，他麾下的軍隊同樣人數不多，新軍兩個營和雇傭軍一個營，合計一千二百人，全部是步兵，火槍手和長矛兵按照二比一的比例配備，考慮到澳門招募的雇傭兵經驗豐富，趙銘道麾下一半兵馬都是經過戰陣的老兵了。
遺憾的是，因為馳兵救援，炮兵追趕不及，注定無法參戰了，而為了達到最快的行軍速度，一切補給都放在船上，主力於黃埔一帶接應到了曹化聞率領的騎兵和繳獲的物資，而曹化聞親率的斥候一直與清軍保持著接觸，按照他的說法，清軍還有半個時辰的路程就能追上了。
趙銘道看著麵前緩緩起伏的平原，冬季的水稻田變的幹燥，隻有稻茬密布其中，看起來荒涼而枯槁，陽光溫暖空氣清新，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但卻太有利於騎兵馳騁了，可趙銘道沒有選擇，騎兵和步兵都經曆了急行軍，非常的勞累，附近也沒有更為合適的戰場，幸運的是一座破廟所處的高崗是唯一的製高點，一側的樹林非常茂密，道路從樹林和破廟前通過，延伸到一片巨大的水塘，蘆葦和水生植物鋪滿了岸邊。
趙銘道觀察了之後，果斷下令：“安德森，雇傭兵交給你，依靠破廟構築工事。化聞，把你的騎兵戰馬藏到樹林後麵去，加強給你一百火槍兵，中央的戰場就交給你了，其餘人隨我作戰，彥迪，快讓那些農夫把車拉扯過來，用米袋和大車構築工事！”
“將軍，敵人全都是騎兵，如果我們在這裏停住，就無法離開了！”安德森提醒道。
趙銘道搖搖頭，他的目的可不隻是阻擋進發的清軍，即便失敗了，背靠珠江，他也可以乘船離開，回到廣州，趙銘道說道：“安德森，拚命一戰吧，如果不想死，我們就要戰勝敵人，你放心，我會死在你的前麵的！”
戰場被趙銘道分為了三段，每一段的布陣各有特色，安德森按照雇傭兵團的傳統，布陣成了一個方陣，把長矛手安置在中央，火槍手則在四個角，精心挑選的選鋒則是被暫時安置在最深處，而曹化聞則隻是在陣前放置了一些臨時釘起來的柵欄拒馬，然後讓士兵都拿出火器或者弓箭，零散布置在樹林之中，他相信，不會有騎兵統帥會衝擊如此茂密的樹林，而若有步兵衝擊或者騎兵緩慢靠近，通過柵欄和拒馬略微阻礙，本陣和兩側的火力就可以把他們射殺殆盡。
而趙銘道主管的左翼擁有七百名士兵，分成了兩個橫陣，橫陣分為三塊，兩邊各一百火槍兵，中間是長矛手，而勝於的一百名長矛手則布置在最遠端的大車之後，控遏了這片戰場。
趙銘道左翼各隊在應旗的時候，發出了此起彼伏的吼叫聲，也就是這個時候，清軍的騎兵進入了戰場，等他們在瓊州軍麵前展開的時候，瓊州兵已經吃喝完畢，隻待廝殺了，趙銘道可以清楚的看到，清軍的騎兵分為兩部分，較少的那部分騎乘的都是高頭大馬，甲械精良，騎術也是非常高超，在本陣之前來回馳騁，不住發出各類尖嘯，而另外一部人數雖多，但卻沒有那種精氣神，裝備的戰馬個頭也比較矮小，應該是福建綠營，原本隸屬於鄭芝龍的軍隊了。
清軍騎兵布置在堅硬的水稻田裏，隻有少量的騎兵在陣地前梭巡，多的一二十騎，少的隻有七八騎，他們時而靠近，時而退回，有時還會用火器或者弓箭射向瓊州軍，似在挑釁，但更多的好像在勾引開火，在過去的相當長的時間裏，清軍都是這麼對付明軍的，少量部隊略作勾引，明軍火器就打成一片，然後騎兵衝上去，就能直接衝散，繼而就是追殺。
但無論清軍做如何形狀，瓊州兵都是不為所動，即便是清軍精銳馬弓手有所斬獲，受傷的士兵也僅僅是被拉下去，而趙銘道冷眼旁觀的看著清軍在陣前展現自己的騎術，他卻不知道，他縝密的部署和瓊州兵的嚴密軍陣讓清將安巴心裏也是打鼓。
安巴已四十有四，皇太極時代就隨軍出戰，見識過大明九邊各鎮的精兵，就是從未見過如此布陣的明軍，雖然有大車，但是一點車營的意思沒有，銃手列陣在兩側，把長矛手夾住是個什麼套路？更為不解的是，這是明軍嗎，安巴可沒有見過裝備如此精良的明軍。
所有的長矛手都有鐵盔和棉甲，或許裏麵還套了鎖甲，而火槍手的裝備一樣精良，一水的自生火銃，戰場上沒有火繩燃燒的臭味，安巴一時還有些不習慣。
趙銘道等了一會，見敵人停下來了，問道：“可否有辦法讓敵人先進攻？”
趙銘道當然希望清軍率先進攻，畢竟己方有工事和火器上的優勢，依據工事和軍陣，可以給敵人有效的殺傷，可清軍卻一副猶豫的模樣，假如他們不攻，一直對峙，己方就要被釘死在這片戰場上了。
“我們可以試著羞辱敵人，韃子不是不可一世麼，他們不是號稱天下無敵嗎？”趙銘道原本是問楊彥迪的，畢竟這個家夥鬼點子多，可卻是聽到劉傳興的話。
趙銘道轉身去看劉傳興，問道：“怎麼羞辱他們？”
劉傳興說道：“剛才布置大車的時候，看到小曹將軍從新塘戰場帶來了許多有趣的東西，稍微使用，就可以讓敵人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