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莫重忠義
成義看著趙銘道自信滿滿的樣子，重重點頭，說道：“隻要大哥有把握，那我們沒什麼可擔心的，一切都聽大哥的吩咐。”
趙銘道拍了拍成義的肩膀，說道：“阿義，你做的很好，現在有一件事我要交給你去做，除了你，我信不過任何一個人。”
“大哥說就是了，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成義拍著胸脯保證。
“這幾日我命劉傳興收拾那些漢奸，這個粗胚著實夠狠，抓住那些漢奸一陣拷打，十八般刑罰都是用上了，可是抄沒了不少資財來，光是現銀黃金折價就超過一百二十萬兩，還有不少古董字畫珠寶首飾等值錢的物件，價值幾何，短時間內難以查驗清楚，清贓助餉還在繼續，估計還能榨出了不少，這可是一大筆錢呀。”趙銘道開懷說道。
成義一聽一百多萬，更是極為興奮，說道：“大哥是想要我看管這批錢財？”
趙銘道點頭：“正是，這款子太大，其餘人我都信不過。”
成義略略沉吟，臉色認真起來，問：“那如何處置，大哥得給我一個章程。”
趙銘道說：“我已經想過了，如今韃虜主力尚在，戰爭輸贏尚未可知，贏了也就罷了，可若是輸了，單憑咱們手下這千把弟兄可保不住這麼大的城，我已經密令安德森把定海號開到海珠石，駐泊那裏，不許任何人靠近，這些金銀財貨一概移放到定海號上去，由你親自看管。”
“大哥放心，這是咱們幹大事業的本錢，兄弟知道輕重，但是我還有一句話，說的不對，哥哥可莫要怪我。”成義正色說道。
“你我是性命相托的兄弟，哪裏還能因為一句話怪罪你，你直說就是。”趙銘道回應到。
成義說：“剛才哥哥說，若是和韃子打輸了，這錢在城裏保不住，兄弟覺得，不管贏了還是輸了，這錢都難以保住。哥哥剛才不是說咱們捅了祖宗窩了麼，現在朝廷和各方軍隊都不來援，一來是廣州情形不明，眾人各有心思，二來就是怕來了，麵對清軍主力，平白折損自家兵馬。
可若是哥哥真的擊敗了韃子主力，這廣州可是嶺南第一富庶之地，不知有多少祖宗大人來搶呢，他們個個官職高於哥哥，手中有兵馬，又是高舉抗清義旗，擁有大義名分，逼著哥哥拿贓款來發餉，到時候如何呢？哥哥可要想出了，那些人，忠心也好，奸佞也罷，實際都是一群練嘴皮自子的，別說一百多萬，就是五百萬，扔給他們也打不出什麼像樣的水花，這些事，哥哥可要提前想清楚。”
趙銘道嗬嗬一笑：“阿義，你以為我會把咱們弟兄用性命拚下來的金錢給那些奸臣賊子麼？
”
成義皺眉說道：“哥哥，奸臣賊子自然在你這裏討不到好處，可若是忠臣廉官呢？別的不說，那陳子壯、張家玉和陳邦彥，方才說起他們來，哥哥多有推崇的樣子，兄弟就是怕，他們仁義道德一嚷嚷，忠孝仁義的再往哥哥身上一架，您就不得不出錢了。”
“阿義，大明多奸佞之臣，卻也不是沒有賢良之人，你也莫要以偏概全。”趙銘道見他如此，說了一句。
成義索性說道：“哥哥，忠臣賢良就能救大明嗎，袁崇煥、楊文弱、孫傳庭哪個不忠，哪個不是賢良，可他們也沒有阻止大明傾頹呀，國難之時需要的是乾綱獨斷的能臣猛將，忠奸尚要分辨，是否賢德廉潔毫無意義了。
就拿在東莞起兵幫咱們攔住清軍的張家玉大人來說，他是忠臣義士，道德上毫無瑕疵，可那又如何，隆武天子派遣他監督總理廣東新軍，張大人在潮州、惠州招撫、募集了十萬眾，結果虛耗糧餉不知凡幾，等他明白過來，精挑細選萬餘兵的時候，糧餉消耗殆盡，軍隊潰散，對清軍絲毫沒有形成阻礙，反而耗費了國力，你若因他是忠臣而周濟之，他也不過再來一次，於抗清大業全無意義呀。”
趙銘道聽著成義的話，越聽越覺得有理，大明朝廷腐朽至極，多是錢謙益、洪承疇這等無君無父，毫無廉恥之徒，在他們的襯托下，忠臣也就顯得難能可貴，可忠臣又算什麼呢，驅逐韃甪恢複中華，靠的是能力，無能的忠臣有時候比逆賊更容易誤國誤天下。
“阿義，你說的很對，哥哥受教了，受教了！”趙銘道抱拳對成義說道。
成義嘿嘿一笑，說：“我這也是聽說書人說的，哥哥仁義，從無害人之心，可好人未必幹好事呀，我這等粗人草莽，以前從不受律法約束，害人之事常做，自然也就不在乎好壞，放在官員身上，也就不在乎忠奸了。”
廣東，新塘。
一縷縷黑煙從鎮子之中升起，那不高的圍牆已經傾頹，大門和幾個缺口處滿是屍體和血跡，落日餘暉下，烏鴉在半空之中盤旋著，不時發出刺耳的叫聲，這些以腐肉為食的家夥已經耐不住性子，想要把被殺戮的大明百姓當成美餐了。
“塔克圖大人，卑職已經讓人把鎮裏的牲口殺了，收拾妥當了做弟兄們的晚飯，幾個漂亮的娘們也洗幹淨送您屋子裏去了！”施琅點頭哈腰，伺候著眼前的年輕將領，塔克圖是個佐領，官職不高，但卻是安巴的兒子，施琅是不敢怠慢的。
塔克圖滿意的點點頭問：“糧食呢，籌措得當了嗎？”
“兩千石，一兩也不少，未免上官查驗，卑職又加了四百石，隻是因為季節不對，白米少些，雜糧多些。”施琅老實說道。
塔克圖嗬嗬一笑：“能籌措完畢已經算不錯了，施琅你很會做事，我會稟告總督大人，好好獎賞你的。”正說著，看到施琅幾個屬下抬著三個一樣大小的箱子進來，塔克圖問：“這裏麵是什麼？”
“是手下弟兄繳獲和鎮上百姓上繳的軍餉，小地方，雜色銀子和銅錢多，全都在這裏了。”施琅挨個打開，解釋說。
塔克圖看了一眼，散碎銀子夾雜著大量銅錢，也分不清多少，尤其是中間那一箱，就算是銀子，也是黑乎乎的銀角子，塔克圖踢了踢這箱子銀子，說道：“打下這鎮子，你們出了不少力，這一箱子，拿去賞給綠營的弟兄吧。”
“卑職代弟兄謝塔克圖大人賞賜。”施琅說道，與手下搬著銀箱子出來，走進了自己居住的屋子，幾個親兵湊上來詢問：“將爺，如何？”
施琅笑著打開箱子，露出了雜色銀子和銅錢，所有人都是笑了，這幾個人知道，這箱子上麵的銀子成色是不好，可下麵全都是金條。
“哈哈，這些韃子，真是又蠢又壞！”
“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