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無恥莫過於梁鍙
東察院。
李成棟快步走出來，撲打著身上的菜湯米粥，罵道：“和他哥哥一個狗德性，餓死罷了，餓死罷了，若不是總督三令五申要生擒他，老子非得一刀劈死他不可。”
昨天襲擊了廣州之後，城裏一片大亂，紹武朝廷首輔大臣蘇觀生率軍與李成棟激戰一夜，原本想著白日再解決，但不曾想到了白天，士兵捉住了紹武皇帝，他原本想換上百姓衣服逃走，卻是脫了衣服沒來及穿就被清軍發現，裹著一床被子逃亡，被捉了回來。
李成棟把紹武關在這東察院裏，卻不想紹武不吃不喝，以死明誌，李成棟去勸說，被潑了一身，惹的他大怒，剛到了前院，就見一個賊眉鼠眼的家夥貼了上來，此人一身書生打扮，年紀不小，頭發剛剃了，許是自己剃的，腦袋上到處都是刀口子。
“罪臣梁鍙參見提督大人。”梁鍙直接跪在了李成棟麵前。
紹武朝廷成立不久，李成棟也不知道梁鍙是個什麼官兒，親兵低聲告訴李成棟：“這個人是紹武朝的吏部侍郎，拖了一具屍體來，說是大學士蘇觀生的，奴才找人問過了，驗明了身份，可有些不對勁。”
“怎麼個不對勁？”
親兵說道：“這人明明是自縊而死，但這個梁鍙非說是他殺的，拖著屍體來邀功。”
“哎喲，提督大人容稟，偽首輔蘇觀生雖說是自殺，但確實是罪臣所誅呀。”梁鍙小心聽著，聽到懷疑自己，梁鍙連忙說道。
李成棟見慣了死人，蹲下瞧了屍體一眼，擺弄了一下腦袋，發現確實是自縊而死，並非人勒死的，但梁鍙也承認了，隻不過那句既是自殺，又是梁鍙所殺，李成棟不太明白，轉念一想，這個時候，誰敢來消遣自己呢，或許有什麼隱情。
“梁鍙，他是怎麼死的？”李成棟問。
“昨日提督大人率王師入城，罪臣就力主舉朝歸附，可這蘇觀生不同意，非得率軍抵抗，罪臣無奈，隻得回家，剃發以待王師。可今天一早，他帶來十幾個兵丁到罪臣家中，又問如何行事，罪臣見他手下兵丁凶狠，不敢再說歸附的事，就誆騙他說，事已至此，除死之外，別無他途，於是.........。”梁鍙細細說來。
李成棟拔出佩刀，冷聲問：“你別告訴本將，你說死，他就自殺了！”
梁鍙眼見不好糊弄，隻能實話實說：“當時罪臣說了，他很猶豫，但也沒有要投降的意思，於是罪臣就走到了東廂房，關上房門，蘇觀生在門外偷聽，罪臣就踹到椅子，發出嗚咽掙紮之聲，讓他以為罪臣已經上吊。
蘇觀生當真中計，遣散了兵丁，自己去了西廂房，上吊死了。蘇觀生伏法受誅，真是罪臣的功勞呀。”
李成棟聽了這話，不由的後退兩步，心想這些讀書人又聰明又無恥，耍弄起手段來真是出乎自己預料。
“既有如此大功，就饒了你性命，你回去吧。”李成棟也不願意去追究真假，蘇觀生死了，城裏就沒有人組織抵抗了，這樣就挺好。
梁鍙聞言一愣，立刻跪在地上，雖說饒了性命他很高興，可萬萬沒想到獻上一朝首輔大學士這等功勞竟然隻有饒命之賞，他哪裏甘心，於是立刻說道：“將軍，在下有妙計獻上，助提督大人安穩地方。”
李成棟哈哈一笑，說道：“本官麾下精兵數千，總督大人率領十萬大軍三日至此，哪裏還有需要你幫助的地方。”
梁鍙說道：“提督大人容稟，如今廣州亂作一團，大人麾下精兵都是外地來的，恐難以短期控製，而紹武偽朝精銳都在三水，水戰嫻熟，若是三水援軍趕到，提督大人該如何處置呢，大人手下沒有水師，恐怕擋不住明軍呀。”
“怎麼，你還能給本官招來一支水軍不成？”李成棟問。
李成棟確實擔心三水的明軍來攻，畢竟現在他麾下隻有不足三百人，連城門都守不住，至於水軍，他也是垂涎，這廣東水網密布，有水師在手，作戰也就方便了。
梁鍙見李成棟動了心，連忙建議：“提督大人，昨日擊敗的明軍之中，不少就是歸附的海賊，也是他們在三水擊敗了永曆的軍隊，這些人不知忠義，隻看糧餉，若提督大人願意給他們開出糧餉，他們定會帶著船隻甲械來投，到時，提督大人又怎麼還會懼怕水戰呢？”
從昨天到現在，被俘虜的明軍都關在北門甕城裏，一個日夜沒有吃飯，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數百人被十個清軍看管著，見到青皮腦袋就低下頭，仿佛青皮後麵那條辮子比清軍手裏的刀還厲害。
李成棟提著刀，站在了甕城之上，高聲說道：“本官是大清廣東提督李成棟，告訴你們，紹武皇帝已經在我手上了，蘇觀生也已經死了，紹武朝廷完蛋了，過不了幾天，整個嶺南就都是大清朝的天下了，你們是想死還是想活？”
“求將軍開恩，饒了我們吧。”
“將軍開恩，將軍開恩。”
數百人跪在地上，李成棟哈哈大笑：“開恩，本官開恩不開恩的根本不重要，實話告訴你們，兩年前，老子也是明軍，那個時候還是弘光皇帝呢，若再往前倒騰四五年，老子還是跟隨闖王打明軍的流賊呢，現如今，老子是大清軍了，靠的就是識時務，若是你們願意從軍，加入大清軍，那你們就是我的同袍了，若是不識時務，那就是個死。”
“我們願意加入大清軍，請將軍給把刀，現在立刻就剃發！”當即就有人說道。
李成棟擺擺手：“用不著這麼快！我知道，你們其中原來是海賊的，現在大清也用的著你們，待會發給你們些幹糧，你們就出城招募以前的老兄弟，帶來二十個弟兄，我讓你做個旗官，帶來一百個，給你個把總，決不食言。”
一陣歡呼聲之後，一個男人走出來，問道：“將軍，我若是帶回兩百個人，十艘好船呢？”
李成棟哈哈一笑：“那老子給你個千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