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實幹者的無奈
趙銘道回了大車店,才是放了梁思安,不傷害這老頭兒是不想和朝廷撕破臉,雖說憑借這二百精兵,趙銘道有把握殺回清瀾所,可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走上這條路。
而率先抵達大車店的是林同文,他隻乘坐一定軟轎而來,見大車店內外金鐵交鳴一片肅殺,連忙喊道:“趙兄,何至於此呀,何至於此!”
成義攔住了要闖進去的林同文說道:“林老爺,你夠陰的,仗著你和我大哥的交情,一力請他去赴宴,結果呢,逼著我大哥同流合汙,還暗布衛所家丁在側,嗬嗬,這次來,是不是想裏應外合,滅了我們弟兄!”
“什麼精兵?”林同文對海防衙門的事清楚,可精兵什麼的他可不知道。
“趙素早早集合了海南衛兵丁六百餘,城內城外各一半,你會不知道?”成義抓住了林同文的胸口。
林同文愣住:“怎麼會這樣,沒有人告訴我呀。”
趙銘道在樓上把林同文的神態看的一清二楚,再加上在宴席上,林同文也幾番維護自己,二人又是過命的交情,他倒是不那麼懷疑林同文了,立刻現身喊道:“成義,放來林兄,他若是知道那是鴻門宴,還會再回來麼!”
林同文得以進入其中,對趙銘道說:“趙兄呀,何以至此呀。”
“我若不拿著這炸彈防身,可未必能出入自由。”趙銘道淡淡說道。
林同文焦急說道:“諸位大人和前輩又不曾害你性命,他們是想與你合作,讓你加入,你怎麼忽然就怒了,把局麵搞成了這個樣子,怎麼收拾!”
“他們是沒有害我,頂多是讓我跪下當狗,可我腿腳不好,跪不下去,給他們當狗,我還不如造反,自己弄個草台班子呢。”趙銘道氣鼓鼓的說道,林同文是他的朋友,可這士紳的思維是他最討厭的。
別的不說,這海防衙門本質就是對大明百姓敲骨吸髓,把應該屬於大明朝廷的稅收分潤到士紳官宦的腰包,這是公器私用,以權謀私,可在士紳們眼裏,哪怕是林同文這種有報效之心的士紳眼裏,這都再正常不過了。
林同文歎息一聲,卻怎麼也無法理解,正要在說話,就聽到士兵進來,在趙銘道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趙銘道一愣,當即登上樓,林同文不知發生了什麼,還以為打起來,也跟著上去,卻見外麵的街道上緩緩走來一行人,其中兩頂轎子,後麵那頂小轎子後麵還跟著四個婢女和幾個挑夫,挑夫挑著各類箱子包袱,趙銘道說:“下麵人說是陳梓君來了,這是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把那文鳶姑娘給你送來。”林同文沒好氣的說。
趙銘道:“我都鬧成那樣了,還給?”
“堂堂巡撫大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一個女子而已。”
“就這麼送來。”
“那你還想怎麼著?”
“聘禮.........。”趙銘道想說大明結婚的禮儀,但也不太了解,但隻兩個字說出口就被林同文一陣譏諷:“她也配,一個行院女子,還能加入將軍府當夫人不成,左不過一個妾室罷了,也是她的造化,而且堂堂巡撫大人,能為你保媒婆拉纖?”
陳梓君得以順利進入大車店,看著滿院子的士兵,並未讓文鳶下轎子,而是直接抬著進了屋,吩咐侍女先安頓在樓上,看他隨意的樣子,倒真是沒把一個女人放心上。
“趙將軍,今日你是怎麼了,海防衙門的事,你樂意也好,不樂意也好,總不至於鬧成這個地步,你帶兵入城本是不該,巡撫大人不與你計較,部署些兵馬防備兵亂也是應當的,也沒有故意瞞著你,你還想怎麼樣,總不至於梁思安那幾句不鹹不淡的話,就到這個地步吧。”陳梓君倒也沒有客氣,氣衝衝的指責說。
趙銘道見他是這個態度,知道洪天擢即便是生氣,也不會真的拿自己怎麼著,心裏的石頭也就落地了,然後淡淡回應說:“對,陳大人說的對,我趙銘道就該當個蠹蟲,和那群腦滿腸肥不思報效的老東西一起,吸大明的民脂民膏。陳大人,林兄,我說的對吧,你們不就是這個意思嘛!”
“不如此不足以成事!”陳梓君站起身,義正辭嚴的說道:“你以為我陳梓君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我不想解民倒懸,我不想救國救民,但你我身處這個位置,哪裏是士紳們的對手,要想做事,就要能屈能伸,太多的無奈呀,妥協和屈服才能做成實事啊。
那海防衙門成立了,你身為遊擊,凡事都是你操持,想要從中取餉練兵,打造水師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宴席上答應的再多又如何,到時候還不是隨你定奪?現在你有幾百兵丁就敢威脅巡撫,等你借助這些人有了水師,他們能奈何你什麼,你有能力有膽氣,就不能忍一忍,哼,當初為了一個千戶,你忍了多少,費了多少心機,怎麼現在不能了呢?”陳梓君連珠炮一樣的發問。
趙銘道知道他也不想如此,隻不過要屈服於權力罷了。想了想,趙銘道說:“我不是不能忍,大丈夫能屈能伸,可海防衙門這件事,忍了也是白忍,根本操持不起來,如今的時局,可不會再給你們時間對大明百姓敲骨吸髓了。”
“時局,時間?趙將軍,你什麼意思?”這下倒是陳梓君不解了。
趙銘道說道:“我得到一個消息,在廣州的唐王正在籌劃擁立之事,要在廣州另立政權與監國殿下分庭抗禮了。”
“胡說八道,監國是神宗嫡係,天下還有哪個藩王能蓋過殿下。”林同文不屑說道。
“唐王可以兄終弟及呀,先皇可是唐王兄長。”趙銘道回應。
“你這消息是何處得來的?”陳梓君問。
趙銘道說:“聽商人說的,某個廣州來的商人還帶來了一位名為蘇觀生官員的書信,說是唐王是天下正統什麼的,邀請天下仁人誌士擁立唐王為帝,我沒有回應,一刀把那商賈殺了,可既然信都送我這裏來了,總歸廣州該有動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