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炸彈背心
趙銘道心裏極是不忿,相由心生,想的深了,臉上不由得也流露出一些不悅的神情,知府陳文旭笑著問道:“趙將軍覺得這個提議如何,大家夥兒可都等你的答複呢?”
趙銘道眯眼看向眾人,微微搖頭,卻不是拒絕,其實根本就沒有拒絕的必要,這個利用成立海防遊擊衙門,壟斷粵西四府對外貿易,與這些瓊府大佬們分潤其中利益,是任何一個大大明世襲軍官所不能拒絕的,若是時局允許,趙銘道也樂得參與進來,可偏偏時局不許,根本沒有一個和平安生的日子給大家賺錢。
“怎麼,趙將軍不同意?”陳文旭臉一冷,徑直問道。
趙銘道笑了笑:“嗬嗬,倒也不是不同意,隻是覺得這事太大了。”
梁思安嗬嗬一笑,指了指房門外庭院裏慵懶打鬧的貓兒,說道:“在座的眾人既然坐在這桌上,就能擔得起這份責任,你趙將軍是上桌子吃飯還是在下麵和那些貓兒狗兒的撕扯,就要看你是不是識時務了。”
這話已經說的很直白,幾乎就是威脅了,而梁思安依舊覺得不夠,夾起一塊幹炸的小黃魚放在了一旁趙素的碗中,問:“這菜呀在桌上好吃,還是在桌下好吃,趙將軍可以問問指揮使大人。”
林同文聽了這話,偷偷扯了一下趙銘道的衣袖,向他使了眼色,意思很明確,讓他立刻答應下來,趙銘道知道不知道梁思安的意思林同文不太確定,但他身為本地士紳,實在是太清楚,原本的海南衛指揮使就是因為與士紳們有利益衝突,崇禎朝的時候,大家夥合力上了帖子,沒到兵部就給撤換了,而趙素這隻哈巴狗才得以雞犬升天,上得了席麵。
顯然,林同文已經認識到,梁思安等隻給了趙銘道兩條路,要麼跪下當狗,要麼滾蛋走人。
但趙銘道卻是拂去林同文的手,因為他理解的比林同文理解的險惡多了,自己帶了兩百精兵來,之所以順當進城,是因為洪天擢已經聚攏了海南衛所的精銳家丁預做了準備,這是瞞不住的,所以這仍然是一場鴻門宴,但憑借大車店那二百隨時爆發的精兵,不會有人敢威脅趙銘道的性命,但趙銘道可也沒有吃下這口氣的意思。
“哎呀,這唐詩裏說,酒酣胸膽尚開張,說是人喝了酒心胸開闊膽氣豪壯,也就是丘八們說的酒壯慫人膽,哈哈,諸位大人,各位老爺,下官是個粗人,喝了酒隻覺得熱,能否寬解寬解?”趙銘道笑嗬嗬的問。
一直沒有說話的洪天擢微笑點頭,他正等著趙銘道的態度,卻不知趙銘道這是什麼意思,趙銘道寬解了一下衣服,一幹人就那麼看著,陳梓君離的近,眼瞧著趙銘道袍子下麵有東西,想起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立刻說道:“趙將軍,來赴巡撫大人的宴,你也敢私藏軍械麼?”
一聽私藏軍械,一群人炸毛了,這裏都是些老朽,隻有趙素是個武人,但怎麼看這個肥胖如球一聽私藏軍械就往桌下鑽的家夥也不像是人高馬大的趙銘道對手,趙銘道見眾人驚恐,說道:“大家別怕,不是什麼軍械,就是個小玩意,我這就拿出來。”
說著,趙銘道已經從袍子下麵取出,一群人相互看看,感覺那玩意像是女人穿的肚兜,但一條條的,像是夾層裏夾著一根根的擀麵杖,似乎不像是什麼武器。
陳文旭問:“趙將軍,這是何物?”
趙銘道則是說:“自生火銃大家見識過吧,不用火繩,扣動扳機就能激發火藥,我覺得那玩意就挺好,做了這個東西,叫炸彈背心,但不用扳機了,隻要在這裏輕輕一拍,火石打火鐮,就能引爆這些火藥,嗯就是沉了點,十七八斤,要是炸了,大約能夷平這座院子吧。”
“哎呦我的媽呀。”
一群人一聽是個這種玩意,嚇的哇哇大叫,有人往桌子裏鑽,有人往地上怕,有人捂著臉不敢看,洪天擢臉色通紅,想不到趙銘道赴宴也能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來,而陳梓君則是喊道:“趙將軍,你可別犯渾,這玩意炸了,你第一個死。”
趙銘道自然不會真的把這個背心涉及成一拍就炸的,否則不小心玩炸了怎麼辦,他也就是說說,也不想用,現出來,也就是嚇嚇這些蠹蟲。
“不用怕,不用怕,這是下官做來防宵小之輩的,下官脾氣臭人又壞,總有惡人想坑害我,可大家不是惡人呀,剛才不是還給下官發財的機會麼,起來,起來。”趙銘道穿著炸彈背心,一個個把地上的人扶起來,梁思安雙腿抖的跟篩糠一樣,剛才還氣勢淩人的教訓趙銘道,現在就跟死狗一般。
眾人踉踉蹌蹌上了桌,卻再也沒有心思吃了,至於剛才那件事,也不再有人提,趙銘道卻是來了興致,夾菜喝酒,吃的不亦樂乎,酒足飯飽,洪天擢見一切計劃都已經落空,隻能散去宴席。
“洪大人、知府大人,在下告退了,告退了。”梁思安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宴會一散就要離開這是非之地。
趙銘道卻是環住了梁思安的手臂,笑著說道:“旁人能走,梁老爺卻是不能走,剛才您可是答應了洪大人要做下官的月老呀,這事都沒成呢,您走了,文鳶姑娘誰給我送家去,總不能我自己上雲清樓請人吧,那不成豬八戒背媳婦兒了麼。
走,梁老爺,您給下官回去,下官還要擺下酒席,好好宴請於您,走,別客氣,別看他們,他們又不是月老。”
梁思安哪裏想去,但趙銘道就是拉扯不斷,其餘人連忙說:“既然有梁老爺相送,我們就不打攪了,巡撫大人,在下告退,告退。”
一群人散了大半,趙銘道拉著梁思安出了府邸,直接讓了他的轎子,林同文則臉色極為難看,想了想,還是拂袖而去。陳梓君問:“東翁,這廝軟硬不吃,如何是好?”
“奸臣賊子,跋扈奸詐!”洪天擢再也忍不住,暴怒喊道。
陳梓君歎息一聲,說:“那文鳶姑娘?”
“一個女人,當眾許了,就送給這廝,梓君,勞煩你走一趟了。”洪天擢無奈說道。
陳梓君道:“那下官就去一趟,海防衙門的事,下官再勸說一二,實際上,趙銘道還是識大體的,是那梁思安眼高於頂,瞧不起人,若是好好說,不會弄到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