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異象
陳梓君可以算得上博聞強識,更是博學多才,對於趙銘道斷斷續續說的這些夢境,他立刻就知道那是什麼故事,十二枚金牌加也許有,那不就是嶽飛被莫須有的罪名冤殺麼,犯了十二條大罪,被尚方寶劍斬去腦袋的是東江鎮毛文龍,而被淩遲的官員,便是因為通敵和擅殺毛文龍被淩遲至死的袁崇煥,被喊去吃酒宴會上被殺的那一位左不過就是幾年前,被孫傳庭所殺的賀人龍。
這是什麼,這就是認定了洪天擢召他去瓊府是鴻門宴呀,陳梓君雖然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但已經清醒的認識到,鴻門宴的計劃已經暴露,但讓他詫異的是,趙銘道竟然沒有撕破臉,反而弄了這麼一群和尚道士,耍起了鬼蜮伎倆,陳梓君也明白,趙銘道的病是裝的,他略作沉吟,連連寬慰,就是想搞清楚趙銘道的真實目的。
“........旬月不見,趙千戶竟勞累至此,洪大人看了,定然會傷心難過,本官一定奏報大人,在瓊府,不,在兩廣為千戶延請名醫,一定要把千戶這病給治好了.........。”陳梓君也是戲精,一邊擦眼角的淚,一邊懇切說著。
趙銘道則是擺擺手略顯失望的說:“不用麻煩洪大人了,下官這病呀,是藥石難醫,自發病以來,左近大夫來了七八個,都是束手無策,幸虧有幾位仙長大師到來,才稍有緩解,下官覺得,這病是心病,而諸位師傅卻說是鬼魅作祟,幾番治療下來,多有成效,按照真陽道長所說,再有兩日,也就好了。”
“哦,就不知道大師們是怎麼為千戶治療的。”陳梓君一直秉承敬神則神在的儒家理念,根本不信什麼裝神弄鬼的江湖術士,但他覺得或許趙銘道有什麼陰謀著落在這些人身上,也就連忙發問,想要探究出什麼蛛絲馬跡。
當說起這個,趙銘道卻是一陣陣的咳嗽,咳嗽的滿臉通紅,似喘不上氣來,陳梓君不知所以,韓元義連忙說:“陳大人,千戶爺身體不適,勞煩給他一點時間休息休息,成義這幾日一直照看千戶,什麼事您還是問他吧。”
陳梓君歎息一聲,直接出去,成義原本想跟著出去,卻猶豫片刻,轉身回來,扭頭看了一眼陳梓君等都出去了,推了推趙銘道,問:“大哥,你怎麼樣了?”
趙銘道睜開眼,雙眸炯炯有神,哪裏是什麼病懨懨的樣子喲,嗬斥道:“還不出去對付陳梓君!”
成義疑惑看向趙銘道:“你剛才咳嗽.........怎麼跟真的似的?”
“滾滾滾,快些滾!”趙銘道看著自己兄弟不著調,連連催趕。
待到了堂內,給陳梓君奉茶,成義才是說起來:“那日有仙人托夢,說洪大人要害他,千戶不信,執意要去瓊州,但出走不過三裏,就是瘋癲,小的連忙請人醫治,都是不行,幸好那真陽道人在此,說陸行多鬼魅,惑亂千戶致使迷心,讓千戶爺休息。
可千戶爺是赤膽忠心,要報效洪大人,非要去,見陸路不行,就要坐船,但上了船就是昏厥了,說來也怪,忽有一白鱗巨魚躍入大船,千戶登時醒來,抱著那白魚出神,真陽道人說那是吉兆,請千戶下船。
自那以後,千戶病情好了許多,每每清醒,周圍兵士都可見千戶居所發出金光,抵近看卻是看不見,反累千戶再迷心亂魂,千戶數日不進食水,幸好一位大師出麵,讓廚子把那白魚烹熟,千戶才得以進食,可卻在魚腹之中發現一布絹,上書,天下興,趙氏王,您說奇怪不奇怪。
除了這些,還有神婆讓人挖井,還讓人在海邊挖掘,不是挖出玉圭,就是有寫著古篆文字的石碑,上麵...........。”
陳梓君越聽越是心驚,拍打著桌子:“夠了夠了,你休要再說!”
陳梓君哪裏不知道這些典故的出處,白魚躍舟那是周武王的故事,魚腹之中出現字條,那是陳勝吳廣用的伎倆,還有挖井挖出玉圭,什麼碑文,這些全都是改朝換代、謀朝篡位時人為製造的祥瑞、異相,陳梓君已經不用聽成義說就明白了趙銘道的意思,做夢是指責朝廷要設鴻門宴誅殺他,這些江湖術士的鬼蜮伎倆則是警告朝廷,他可是要造反了。
眼見一切都已經被拆穿,趙銘道事事料定在先,陳梓君也就不陪著演下去了,他站起身,說道:“趙千戶的病情本官心中已經了然,你們身為下屬,該好好照料,本官回去之後,定會如實向洪大人稟告,讓洪大人尋找辦法為趙千戶治療,諸位都好自為之吧。”
說罷,陳梓君拂袖而去,韓元義連忙追出去送了。
片刻之後,趙銘道生龍活虎的走了進來,成義連忙把剛才陳梓君的話說了,趙銘道微微點頭,而成義卻是心中忐忑,問道:“大哥,這是什麼意思?”
趙銘道說:“我哪裏知道什麼意思,告訴弟兄們,都警醒起來,從今天開始實行宵禁,所有士兵軍官不得出營。”
成義瞪大眼睛:“大哥,你這是要........。”
“等幾日吧,運氣好,就是升官發財,運氣不好,咱們弟兄就隻能造反了!”趙銘道毫不在乎的說道。
成義本就是南洋華人,對於大明朝廷談不上忠誠與畏懼,造反不造反的也就趙銘道一句話的事,但韓元義等人卻是大明世襲軍戶,這種事卻不是他們可以參與的。好在趙銘道麾下這支精兵,不是死囚就是雇傭兵,隻聽趙銘道一人的,因此倒也不怕別人分化瓦解。
二人商議了一些細節,卻聽到門外傳來一聲槍響,二人立刻警醒起來,心道難道陳梓君是有備而來,剛才就是來試探的,但出門一看,槍聲並非來自城外而就是趙銘道所居住的院子內,一杆火繩槍正在那位真陽道人手裏冒著煙。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不明所以,那真陽道人卻是揮灑拂塵,不住的念念有詞,把一張張符送給趙銘道的黎兵護衛,那些護衛卻是個個麵帶崇拜和盲目,有人竟然跪下接受了符篆。
“道長,你這是做什麼?”趙銘道走出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