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臭小子，讓你走就走，你知道要和誰打架嗎，就瞎跑。”
唐毀不理他，自顧自往前走。
“我知道李大都督幫過你。但是你現在有了婚約，成了家，欠你的人那麼多，要是全都報複個遍，你娘子怎麼辦？我知道你誰都不怕，死不死無所謂，就算折在報仇的路上，你也在所不惜 。”
肖儀朝他踢了塊石頭，又道：“多看看身邊的人，他們才是新的開始。”
唐毀並沒有停下腳步，他牢牢握著佩劍，師父說了那麼多，始終沒有解釋當初為什麼要離開。
“臭小子！耳朵揣兜裏了是吧？！給爺站住！”
“既然您當初走的那麼堅決，現在又回來幹什麼？我不管十一金衛是神還是魔，周世勤都要付出代價。還有唐深和袁邵，您以為我忘記了是嗎？先皇的賬，我會一筆一筆的慢慢和他們算。”
肖儀怒斥道：“唐毀！！！受刑遭罪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身邊有了忠誠的隨從和善解人意的娘子，你非要再次失去，一無所有嗎？？！你給我站住！！！”
他要麵對的人，是沈枝硯，是袁邵，是周世勤，是十一金衛，是盛元朝中無數個昏庸無能，殘暴凶狠的大臣。
一個接一個。
永遠都停止不了。
冤冤相報，無法安寧。
“……”唐毀看見不遠處的祠堂。
“你要是還當我是師父，就立馬跟著沈枝硯回長安！！！死在這裏，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在乎你的人？！”
肖儀扯下鬥笠。
很久沒有同唐毀比一場了。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邊隻要刀劍相見，很快就會被發現。
“臭小子，滾過來，我教你對付十一金衛的辦法。”
唐毀有些懷疑，隻是回頭看他。
“早年間我交手過幾個，略有經驗。”
“所以你就憋到現在？”
肖儀知道唐毀的防備心重。
但這臭小子再怎麼說也是自己一手教出來的。
他本來還和善的臉，忽然間就冷了下來，趁唐毀盯著他，想要個答案的時候，動作迅速，想要一招製敵。
但唐毀這幾年精進了不少，第一時間也是與肖儀過了幾招。
不能再耗下去。
肖儀用衣袖拂過他的臉，隨後便停了下來。
“什麼意思？你真的投敵了吧？幫著邱塵天來……”
唐毀話還沒說完，直接暈倒在地。
還是得來些髒手段。
肖儀抬了抬手，有人出現。
“把這臭小子給我運回長安，盡量趕上沈枝硯他們的隊伍……算了，估計是趕不上了。他現在又多了一個明敵，你去了就不用回來了，繼續盯著唐府，等我收拾完這裏的事情，你再接下一步命令。”
“是。”
他將道袍脫下，往裏麵塞了些護甲，道：“也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還能不能重振雄風，打死這個妖怪十一金衛。”
八年前，肖儀第一次與十一金衛交手，要不是對方的藥力不夠猛，他八成就黃了。
也不知道這周世勤的十一金衛是個什麼貨色。
“……”是皇家人，好像差不到哪裏去。
肖儀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唐毀，笑道：“都長這麼大了啊。”
當年拋下他一個人留在長安，這件事情成了肖儀永遠的心病。
一個月後。
沈枝意渾渾噩噩地睡了三日，嘴裏一直都在叫探春的名字，偶爾還會大哭。磐微本就被這些事情嚇得心神不寧，要不是有胡袇在，她估計早就崩潰了。
要是小姐真出點什麼事兒，她也活不下去了。
楚臣覺察到後麵的追兵已經很久沒有了動靜，這才敢慢下腳步，找了處地方給沈枝意好好休息。
他們耽誤了半月有餘，沈枝意雖然醒了，但就是不說話，隻看著窗外發呆，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回長安的路途中，八瓦嶺是必經之地，因此鳴風一行人與楚臣在這裏遇見了，雙方都很安全。
“你們怎麼能撤退呢？！少爺還在茂正村！”
鳴風道：“我們後麵已經打不過周世勤的人了。你不知道，這些怪物完全瘋了，渾身都是力氣，根本用不完。”
“所以你們就臨陣脫逃？”胡袇將佩劍拍在桌子上，黑著臉質問道：“少爺現在下落不明，要是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這裏的幾個人已經快要打起來。
“話都還沒說完，你急什麼？！少爺，他還是我主人呢，難道就你擔心嗎？！”
柏寧抱著劍，靠在門邊兒看他們。
“先冷靜先冷靜。”孫壬威將胡袇一把按下，說道：“我們當時都快要戰死在茂正村了，誰曾想會有一隊人馬撕開口子衝進來。我們還以為是西域的援軍，結果看見這些人的袖邊兒都有銀色飛鳥……”
在一旁沉默了許久的楚臣終於開口道：“銀色飛鳥？那不是主人師父的親信嗎？”
“就是說啊。”鳴風立馬道：“他老人家讓我們速速回長安，主人不會有事的，千萬不要去拖後腿，幫倒忙，還一直趕我們，所以隻能撤退了。”
這又是什麼道理，胡袇想不通。
不管安不安全，危不危險，都要同生死共存亡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你們護送沈小姐回去。”
鳴風問道：“你要幹嘛？”
“去找少爺。”
“哎！”
楚臣拉住鳴風，說道：“主人那邊確實需要人，讓她去吧，我們趕緊先把沈小姐送到長安。”
“……”
孫壬威起身，說道：“我也走了。”
柏寧追上。
“老楚，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貪生怕死。當年主人中箭，被困在屋內，我是不是打死都沒走，就陪在他身邊……”
楚臣示意他噤聲。
窗外有人。
鳴風做了個嘴型：“沈小姐。”
“嗯。”
等人影消失後，鳴風才說道：“那她還是開不了口說話，有什麼辦法嗎？”
“心病難醫。”
“那姑娘究竟是什麼模樣？”
楚臣搖搖頭。
“不是吧，連你都……”
“你就記著，哪怕所有的酷刑都用在周世勤和錢膽子的身上，也無濟於事，贖不了罪，永遠隻能下十八層地獄。”
兩個月後，西域再無茂正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