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毀這次依舊沒什麼收獲。
徐青晟嫌棄他原來的院子噪聲太大，帶著侍從搬到了唐毀府上。
“袁邵已經知道了我們的想法，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的。從今天開始你就抬起頭來做人，堂堂正正的做徐家人。”
“那我們接下來要幹什麼？”
徐青晟在看定國公送他的魚竿，沉默良久後，開口道：“過些時日我再告訴你。”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的人頂著，唐毀也落得個清閑，道：“我去沈府一趟，外公再見。”
“慢著。你和沈家二小姐的婚事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要娶她呀。”
徐家這一眾小輩中，大多數人的婚姻都是徐慕馳做主，他也算開明，什麼門當戶對的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性格得好。
“人家姑娘同意了？”
“還沒。”
徐青晟再三追問，才得知這個婚約也隻是急中生智，化解危機的手段罷了。
“要不是害怕歸德樹大招風，先皇早就冊封他為兵馬大元帥了，統領三軍，權勢滔天。”
“啊啊啊啊啊啊，外公，您再爭點氣，好讓我門當戶對啊。”
徐青晟用魚竿敲他的屁股，恨鐵不成鋼道：“你年紀輕輕的，老是靠家裏幹嘛。”
這話不假。
唐毀在背地裏搞事情，又是招兵買馬，又是安插眼線的，一大部分原因還歸功於徐家。
雖然徐青晟在深山修身養性，但自己外孫做的事情，他心裏還是有數的。
“這算什麼，外公您一定要長命百歲，我得靠您一輩子呢。”
“話真多，趕緊滾。”
沈府劫後餘生，晚飯的時候正在訴說衷腸，唐毀匆忙趕來，竟忘了這茬，剛打算離開，卻被外出歸來的磐微撞見，她道：“唐小王爺都到門口了，幹什麼要走？”
“我……”
“小姐！！！”
“……”
葉婉杉拿來碗筷，越看越滿意，輕聲說道：“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先將就著，以後再慢慢給你做。”
“我……”
沈枝意道：“他一件衣服五百兩，阿娘以後記得在湯裏放些金子。”
唐毀哪敢接這種話，立馬道：“祖上富裕。再說了，我也沒有每件衣服都是五百兩好不好。”
“對了，你上次說的婚事……”
“阿娘！”
沈宗瀚之前也沒問過這件事，道：“他哥哥當真說要把阿肆介紹給你？”
都已經聊到現在了，唐毀幹脆一咬牙，承認道：“是。”
場麵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葉婉杉幫他盛好湯，麵帶微笑：“你的八字可還記得？既然是徐家人，那嫁妝也得好好準備。你沒有官位，以後不會陷入這朝廷之中，自然是最好的。我們家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你隻須結婚當日當場就行了。至於以後……孩子嘛，最好還是要兩個，彼此之間也算有個照應。當然，你們倆要是嫌麻煩，隻管丟到我身邊來……”
沈宗瀚越聽越覺得離譜，正色道：“我這個做阿爹的都還沒同意，你瞎指揮什麼呢？”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唐毀，又道：“不知唐小王爺可有喜歡的詩人。”
“必然是東坡先生。”
“哦？為何？”
唐毀一直是屬於在軍事上獨樹一幟的的人，沈枝意了解過他的過往，從來沒去過私塾，皇家人也不關心讀書之事。並不是她有什麼偏見，隻是從心底裏不希望沈宗瀚為難他。
“此心安處是吾鄉。”
唐毀獨處慣了，從來沒有過和親人坐在一起聊天吃飯的經曆，難免會有些拘謹，借著暖色的燈光，沈枝意竟然覺得他有些可愛。
“在渾濁的時代裏獨善其身，有豁達和從容，實在令人敬佩。”
沈宗瀚的眉頭有些舒展，對這個回答似乎還比較滿意。
“那你以為，君臣之間的關係應該如何？”
“誌同道合。”
區區四個字，算是把兩個人的話匣子給打開了。
沈宗瀚本就對他有好感，再加上現在的進一步認識，酒後竟然說道：“讓阿肆回屋收拾東西，明日就嫁過去吧。”
“……”
傍晚時分，蟬鳴響徹整條街道。
酒樓高出不知是誰家的小兒頑皮爬了上去，半個身子都掛在外麵，窗戶鎖的嚴實，孩子又被卡住右腿，家裏大人隻能在房梁邊急得團團轉。
“天老爺，這要是掉下來，那不得摔成肉泥。”
“好像已經有人拿著斧頭上去了，奈何木條不太穩，這大男人看了也發抖啊。”
唐毀環顧左右，從小攤前拿了一個背簍，踩著窗台，利落幹淨地就爬到三樓，然後直接用手折斷身邊的木條，高出的小兒身形一晃，將下麵的圍觀群眾嚇得臉色發白。
“這是在幹什麼？！哎喲，可別害人呐。”
“掉了掉了！”
沈枝意的視線始終跟隨著那道黑影，他每動一下，她的心就跟著提起來，彷佛掛在高處的人是她自己。
等周圍的木條都被拿開，唐毀忽然往前一跳，穩穩當當地用背簍接住了小孩子。
把小兒從旁邊的縫隙送進屋內，他縱身一躍，回到了地麵上。
“唐小王爺好身手！”
“真厲害！”
沈枝意扒開前麵的人，小跑到他身邊，著急道：“好好的窗戶幹嘛不走？怎麼樣，有沒有哪裏受傷？”
“就這點高度，完全不在話下好嗎？”
“要不要我去把你的武器拿來，順便給大家表演個禦劍飛行。”
唐毀連忙捂住她的嘴，彎腰和她對視，笑著說：“你低調點，這等武功，豈是隨隨便便就能給旁人看的。”
嘴上說不出來話，沈枝意隻好轉換思路，直接伸手去掐他的腰。
少女的臉蛋被憋得通紅，偏偏眼睛還生的這麼好看。
唐毀鬆開手，溫柔道：“你呢？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他們這番舉動，全都落在眾人眼裏。
隻不過聽不太清在說什麼，也就當作是小情侶之間的玩鬧了。
沈枝意看不出來他是在開玩笑，隻覺得有些唐突。
“可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必須要互相喜歡才算數的。”
“那你喜歡我嗎？”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