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壞血病
“好啊，能再聽到夏陽的天籟之音，讓我的耳朵能簡直就像是洗了一次澡。”林甫感慨道：“夏陽，你此次來，怕不是專程拜訪我的吧？”
常年在太子身邊當樂官，哪個沒有一點兒眼力勁，他不相信夏陽會專程拜訪。
“既是林大人有問，實不相瞞，我是應孫神醫之請，向林大人求情。想必大人也會所耳聞，魏大人為官清廉，百姓極為愛戴。”
“果不其然，你為此事而來。”林甫為難道：“太子盛怒，著我嚴加查辦。我私自放了魏大人，於他麵上不好交待。”
“聽林大人的意思，太子對此事極為在意？”
林甫點點頭：“太子當庭把奏章撕毀，大罵魏征鄉巴佬！我服侍太子有一段時間了，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震怒。事後，太子於書房中說，切言直諫是美德，但當著大臣的麵，送如此禮物，豈不是折了他的麵子。這才讓我連夜出大興，查辦此事。”
原來當中還有這一截。夏陽聽後哈哈大笑：“林大人，我等應該恭喜太子。若是群臣都是一個聲音，歌頌太平，未免太過虛假，此其一；太子赦免魏大人，方顯得他寬宏大度，群臣私下裏必會稱頌太子，願意報效於他，此其二。有這兩點好處，我們何樂而不為。”
經夏陽一番分析，林甫暗自點頭，已有些意動的跡象。
“這是我送給林大人的一個小玩意兒，還請林大人笑納。”夏陽取出閱讀器獎勵給他的口風琴，交給林甫。
林甫看著一個長方體的扁平小盒子，不過一個手掌長短，一側開有兩排孔洞，怔然問：“這是什麼玩意兒？”
古代人當然不知道口風琴是個什麼東西，夏陽示範給林甫，又吹了一曲《破陣》。林甫暢然快意：“我的天，這竟然是一件樂器，我實在是太喜歡了。”他愛不釋手。
“夏陽，這樂器雖然我極為喜歡，但是太子那裏，我要是放了魏征，他必會責難於我。此事容我再考慮考慮。”
忍痛，林甫將口風琴推給夏陽台：“無功不受祿，夏陽你先收著吧。”
兩人正在這裏說話，有下人前來通報：“林大人，不好了，魏征臥病不起，眼看是不能活了。”
“走，我們快去看看。”
一行人來到偏院，林甫也是貧苦人家出身，再加上魏征在當地的官聲卓著，他沒有難為魏征，把他關在偏院的一個房間，有專門的仆婦看顧。
見到林甫，仆婦迎上：“大人，前兩天魏大人還好好的，今天不知為何，臥床不起，奄奄一息。我這才讓仆人趕緊通知於你。”
“快去請大夫！”林甫交待道。
夏陽微笑道：“林大人，不用請大夫了，這位就是神醫的高徒花姑娘。她能診得了病。”
“還請神醫快為魏大人診治！”林甫的聲音慌亂。
進入魏征的房間，暮春時分，天氣熱得諸人都穿著夾衫，魏征的房間裏還點著火爐，身上蓋著三床被子。仆婦抹著眼淚：“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得病，馬上就成了這樣。”
“魏大人，我來為你診病了。”
魏征的神智還算清楚，從被子裏麵伸出一隻手。花青兒按在他的脈博上，診斷時，他不住咳嗽。
將手在魏征的麵前晃了晃，花青兒問：“魏大人，你能看得見我的手嗎？”
魏征道：“看不見，我瞎了。”
“魏大人可是在為官期間，偶爾在夜裏會出現這種症狀？”
魏征點頭：“嗯。”
花青兒麵色凝重，又將手放在魏征的額頭，感覺冰涼至極，她搖搖頭，把林甫和夏陽叫到一邊兒。
“林大人，恕我直言，魏大人全身的血壞了。再過兩天，魏大人下便血，上吐血，哪怕是我師父前來，也絕無可能再救得了他了。”
夏陽立馬明白，所謂的“血壞了”，其實就是壞血病。這在古代又是一個疑難雜症，致死率非常之高。神醫解決不了的問題，他能解決，這是萬萬不能讓林甫得知的。
“林大人，既然魏大人已經無藥可救。放他跟我們走，你也可以回去向太子交差了。”
林甫留了個心眼，又派人去請了三位名醫，診斷一番，結果得出的結論一致，這才鬆口：“既然事已至此，我也隻好如實上報給太子。”他眼睛巴巴得看向夏陽的懷裏，還在想著夏陽的口風琴。
“大人，這口風琴，我拿著也沒用處，就此送你吧。”
“這怎麼可以。”表麵推辭，手抓著口風琴不鬆手，謙讓一番，林甫最終收下。
雇了輛馬車，夏陽和花青兒架著魏征，向藥王峰而行。
魏征虛弱地靠在馬車壁上，兩眼沒有焦點，樣子要多頹廢有多頹廢。
“魏大人……”夏陽小心叫他。
“其實得病了也好，我總算看清楚大隋的根壞了。等我死後，想必隻會淪為一個笑話。”
比死亡更令魏征絕望的是大隋對他的傷害，矢誌於幫助大隋再現開皇之治的輝煌，結果換來的是一場無妄之災。魏征的心死了。
“我魏征做忠臣，做諍臣，嗬嗬，不過是一場笑話。我現年才三十又三，真是不甘心。”魏征苦笑著。
花青兒陪著流淚：“魏叔叔，我沒辦法醫治你的怪病，我師父說不定會有辦法。”
說話間，馬車停下，兩人扶著魏征來到山上。
孫思邈看到魏征身上披著厚厚的兩層棉被，病態靡靡，走近前一把魏征的脈博，顫聲道：“魏友，你怎地得了如此怪病？”
魏征倒是看開了，笑道：“孫老頭兒，可惜我現在看不見。我走時，那盤棋快殺得你丟盔棄甲！”
孫思邈老懷傷悲，強笑道：“等你病好了，我非得讓你見識我的棋藝，不殺得你滿盤皆輸，我就不叫孫思邈。”
兩人同時大笑。
魏征反問：“孫老頭兒，你說我的病還有得救嗎？”
孫思邈如同孩子一樣大哭不止，跳腳指天道：“老天爺，你他娘的就是不長眼，這麼一個好官，為何要讓他突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