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爛樹根
上元節。
河西郡，王家。
這天，王家非常熱鬧，絡繹不絕的馬車停在王府門口。
哪怕是騎馬的人穿著也華貴已極，金鞭玉蹬。
今天，是王家老太君趙寧的壽辰。
一大早，管家在門口接待著一個個前來拜賀的人。
走進王家的大院當中，他們看到王家處處張燈結彩。
這個時節，院子當中還有數盆鮮花綻放，更是令他們大為訝異。
王陵注意到客人都在看著院子中的鮮花，心下萬分得意，李淵給的花種果然不同凡響，上元節都開花了。
他伸長脖子看向外麵，猜想奶奶生日這麼大的事情，李淵必然會派人來賀壽。
“唐國公李淵遣使者夏陽來訪。”管家高聲唱喏道。
王家大院中，集聚的人全部朝夏陽看過來，有的詫異，有的憤怒，有的古怪……表情各不一樣。
想不到夏陽到來，王陵親自走下台階，拉著夏陽的手：“夏兄，想不到是你來了。”
夏陽朗聲道：“聽說王家老大君八十大壽，唐國公因公務繁忙，遣我前來。”
“來得好，來得好啊。”王陵道：“快請花廳說話。”
王陵做為王家未來的掌舵人，能與夏陽把臂相交，邀請他到花廳敘事，這足以說明他對夏陽的重視程度。
要知道，花廳裏麵坐的，可都是與王家來往親密的親屬權貴。
王成玄看到王陵拉著一個麵生的年輕人進來，麵有不悅，問道：“他是誰？”
王陵介紹了夏陽。
王成玄自打看到兒子種出鮮花，對於李淵的態度大為改觀，當下露出笑容：“夏世侄請到這邊坐。”
坐下後，夏陽才注意到身邊坐著一個穿著甲胄的將軍，看向他的眼神非常不善。
王成玄父子去招呼別的客人，那個將軍冷哼一聲：“什麼阿貓阿狗也敢與我坐在同一桌？”
“阿狗你說誰啊？”夏陽掏著耳朵。
“阿狗說你……”話說了半截兒，他立馬醒悟過來，這樣說不就是承認他是阿狗了。
於是黑著一張臉厲聲道：“唐國公起事，等於自尋死路，當今陛下與他新舊，他行如此狼心狗肺之事，實是令天下人不恥！”
夏陽針鋒相對道：“可笑你迂腐至極！正是因為奸臣當道，天下烽火，李公念在與當今陛下血肉至親，這才興兵起義。為得是天下公義。”
想來這個將軍是宇文成都的手下，來這裏也是為了籠絡王家。
夏陽猜得沒錯，這個將軍名字叫估牛黑達，是宇文成都的心腹手下。
牛黑達說不過夏陽，不再說話。
夏陽搭眼瞧了一遍，崔家、孔家都有人來，西河郡的世家大族大半雲集於此。
申時三刻，滿頭花白頭發的趙寧在下人的攙扶下，顫顫微微地坐到椅子上，台下一片安靜。
大壽開始。
“老太君大壽，孔家送上翡翠玉壺一對！”
翡翠玉壺寶光流轉，紋理細膩，是不可多得的極品。
趙寧微笑著點頭，下人接過翡翠玉壺。
“河北宋家送上金瓜貢茶一袋，望老太君笑納！”
金瓜貢茶曆來是上貢給朝廷的貢品，一錢的價值就在百兩黃金。
即便如此，也是有價無市，沒有多年的宦海生涯，搞不來這種茶葉的。
趙寧的眼睛笑成月牙形：“收下，最近宋墨老爺子的身體還好嗎？”
宋洋答禮道：“我爺爺的身體很好，時常念叨著你。”
“孔家送上紫貂大衣一襲！”
貂中極品為紫貂，一個完整的貂皮都極為難覓，更何況這麼多的紫貂皮拚成的一件大衣。
豪門世家的富貴，不是普通老百姓所能想像得到的。
坐在花廳中的，送出去的禮物，好像比賽一樣，一個比一個珍貴。
“宇文成都將軍向趙老太太賀壽，送上青玉荷葉碗一隻。”
青玉是蘭田玉中的一個極品，呈半透明的天青色，在碗底有一片荷葉。
倒上水之後，荷葉徐徐舒展，綻放出一大朵的荷花。
等到碗中的水倒幹淨後，荷花再又消失。
為了籠絡王家，宇文成都花了不少的心思。
“收下！”趙寧樂嗬嗬地道：“牛黑達將軍不遠千裏而來，晚上就在我們府上過夜吧。”
心明眼亮的人都知道，趙寧說出這樣的話，意思是牛黑達晚上可以詳談所求之事。
牛黑達坐下後，挑釁地向夏陽挑挑眉毛：“我看你就不用送禮了，肯定無功而返。”
“唐國公來使夏陽送上爛木頭一根！”下人高聲唱喏。
漆金的盤子裏麵放著一塊爛樹根一樣的東西。
“這李淵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送來一塊料樹根！”
“老太君八十歲大壽，我看他就是砸場子的，就這還想跟我們世家大族合作。”
“恐怕桌子上任何一盤菜都比這塊爛樹根值錢，李淵還真得拿出手。”
“收下。”若非是趙寧今天大壽，估計她現在就會讓人把夏陽給趕出去。
王陵有心幫夏陽說話，也不敢惹自家奶奶，夏陽哪怕不送東西，說兩句賀詞也比這好啊。
王成玄的臉黑得跟鍋底，原本對李淵的一點好感，徹底消失。
得罪一個世家大族，等於是得罪了西河郡的世家大族。
夏陽微笑著站在當地，對於花廳中眾人的議論聲渾然不在意。
下人正要把爛樹根拿走，趙寧突然尖叫一聲：“把它拿過來！”
她拿起爛樹根，但見這塊爛樹根呈現黑色，鼻端有淡淡的藥香味兒。
扣下一塊放在嘴裏以後，趙寧無神的眼睛驀地睜大，整個身體也在微微顫抖著。
“這……這是……”
注意到老太太的神態，一眾人紛紛投來猜疑的眼神，這塊爛樹根莫非還有什麼名堂。
“老太君你猜得沒錯，這塊爛樹根就是烏沉木，而且是經曆十九次霜降的烏沉木。”
趙寧有嚴重的哮喘，白天或許看不出來什麼，到晚上就會氣喘如牛，痛苦異常，難以入睡。
神醫孫思邈三年前就開好藥方，單就這味藥引子實在是找不到，想不到今天夏陽送來的竟然是它，這怎麼能不讓趙寧激動欣喜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