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397、東江之水vs婁江之水
水攻。
比火攻更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也更難達成。
這場持續的大雨下了近十日。
十日下雨，並沒有人輕舉妄動，要決堤放水，也是等到雨停了。
城內外，都是在秘密征調船隻，時刻準備著，給對方絕命一擊。
吳縣，地處水域眾多之地，東西走向的有吳淞江，天然的下遊排水口。
還有一個名聲不顯婁江，在唐時就堵塞，湮廢了，連通吳縣、婁縣。
南北走向的也有，一條河流，也是在唐時，因泥沙堵塞河床縮小，湮廢的東江。
三江既入，震澤底定。
就是指吳江（吳、淞江）、婁江、東江。
吳縣境內和周邊，大大小小水域，水網看似雖多。
但西麵的震澤大湖，水量太大，也有可能因震澤大湖水位過高發生決堤，也會發洪水。
雖然定計是吳淞江之水，但那是大雨持續的時間短的情況。
若大雨隻下三五日，吳淞江之水最佳。
但現在，這場雨下了十日，東江和婁江水反而最適合。
隻要掘開堤壩，就可以水淹吳縣，或水淹劉楓大營。
劉楓大營安劄在北城門偏西，看似地處山丘，但實則一旦發洪水，就會變成低窪地帶。
這裏，周瑜和張昭千方百計謀劃，為劉楓這六萬多大軍選擇的葬身之地。
代價也將是慘重的。
畢竟水火無情，最終，也有可能會誤傷，吳縣城內的百姓。
但，相比打敗劉楓，葬送劉楓這數萬大軍，獲得喘息機會，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水淹劉楓大營，自然是打通東江，決堤東江之水。
而劉楓想要水淹吳縣，又不同，決堤婁江活吳江之水。
雨稍稍停息。
第一波大水，在士卒挖掘下，東江決堤了，洪水滾滾，帶著汙濁，衝向了吳縣，衝向了劉楓大營。
而江東孫權周瑜張昭張紘等人，齊聚北城樓，準備好了千艘船隻，待大水衝擊後，乘船殺敵。
遠遠望去，滾滾洪流，勢不可擋。
在這股洪流所過之處，樹木連根拔起，殘碎木頭，渾濁的大水，衝垮了城外劉楓大營。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船。
一艘艘船，足足數千艘，出現了。
在營帳擋著，壕溝旁，不注意還看不到，這為首數艘船隻不似樓船，但卻在這水流下，安然無恙。
明寶船。
曆時一年多時間，五艘大型寶船，第一次正式亮相。
帶來的衝擊，決然不下於，樓船剛出世時。
換做樓船在這洪流中，早就被衝垮了，但寶船不同，它可是可以經曆遠洋，在大海的巨浪中航行的船隻。
小小洪流，算得了什麼？
本來，這是為了吳縣被淹，防止被誤傷，從廬江特地調來的戰船。
沒想到，他們想到一塊去了，差點先被人家淹了。
好在早有有準備，沒有太大損傷。
這一幕，把北城樓上的孫權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呆立當場。
最大的計策被識破了，而接下來他們要遭遇自己決堤放水之厄。
考驗他們的，將是城池排水，能不能排出這麼大量水。
然而，就在這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隻聽一個斥候，縱馬狂奔而來，大聲稟報道：
“報，主公，大都督，不好了，東麵婁江決堤，一股洪流衝擊而來。”
“糟了，城外東江水，快蔓延到城裏了……”
眾人驚慌失措起來，這一種情形，是他們千算萬算沒有想到的。
他們想到用水，實屬正常。
畢竟，吳縣常年水患，震澤大湖，水位一旦偏高，稍有不慎，就會被洪水淹沒。
但，不是對吳縣特別了解的人，能想到水攻，但能把握這麼好的，提前布置蓄水的很難。
就算他們，為了不傷及太多百姓，也隻是小心破開東江之水。
單單東江之水，尚還能處理。
但兩江之水，就稍有不同，一個不慎，很有可能，方圓百裏成為汪澤。
就在這時，一艘船出現在城外，隻見張飛立在船頭，手上的丈八蛇矛，向著城樓一指道：
“孫權、周瑜，你們給俺聽好了。
這隻是開始，要不想吳縣變成一片死域，十數萬人百姓因你們而死，就速速投降。
不然，可就不是隻有婁江之水這麼簡單。保不齊，吳江決堤，水淹吳縣。
屆時，整個吳縣，將汪澤數百裏，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說到底，還俺大哥仁慈，不計較你們水淹俺們大營。
隻要諸位獻城投降，可保諸位和孫家一世富貴！”
張飛這一嗓子，城樓周圍的人，全部都聽的真亮的。
頓時，有人趁著不注意，跑去了吳侯府。
“好狠！好毒！”
周瑜看著耀武揚威的張飛，氣悶無比，一拳打在城牆上。
他剛剛還想著向南撤，若不是劉楓派張飛來喊降。
他們撤到南門，萬一真如張飛所說，破開吳江堤壩，可真是死路一條。
“主公，不得不說，敵人此計無比歹毒，打在我們命門上了。
一旦三江之水，倒灌吳縣，將是無解的死局。
即便我們不死，也必將元氣大傷。
最重要的是，這十數萬百姓，必死無疑。
為了百姓性命，還請主公，投了吧。
不然，此戰一經傳開，江東人誰願意為我們效力？”
張昭張了張嘴，最終艱難的苦澀道。
他不想說這些，但他不能不說，眼下固然他們有船，能逃出升天。
可他治理的十數萬百姓，逃不了，他們逃了，又能逃到哪去？
且此一役，一經傳開，又有誰願意投軍？
吳縣，就是他們最後的根本。
連吳縣此地都失了，百姓葬身，江東人又如何看他們？還想效力？
此刻，眾人憂心忡忡，看向孫權。
“軍師、長史，我們真沒辦法了嗎？”
孫權望了一眼城樓下的張飛，滿是苦澀道。
眾人皆是搖頭，全無半點辦法。
他看向周瑜，他期待的向著周瑜問道：
“大都督，您足智多謀，一定有辦法，對吧？”
“主公，我對不起你，此時此刻，我也沒有好的辦法。”
周瑜看著孫權的期待之色，痛苦的閉上眼睛，他無比難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