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他還記得太醫院眾人,看見自己時慌張驚恐的神色,仿佛是看見了地獄修羅一般。
的確,當時因為赫連威的原因,他周身染血,加之一直皺眉滿臉慍怒,那情況,就算他自己看不見,但多少也都了解。
想自己堂堂純王,在華晉的名聲那是出名的風流倜儻,如今為了她赫連威,竟然不顧形象滿身血汙衝出天牢,她現如今竟然還不領情?居然還懷疑自己虐待她?
楚夢嵐屆時有些冷臉。
“我以為你會說些感謝的話,畢竟當時我出現是那麼及時。”
“我以為,救危在旦夕的純王妃生命,是純王分內該做的事情。”赫連威話音剛落,緊接著自己便紅了臉頰。
這種話類似於調戲,她都不經大腦直接出口,如今見楚夢嵐揚眉的神色,屆時後悔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赫連威,你受傷傷到後背,怎麼腦子也跟著不好了麼!
這句話怎麼聽,都像是在暗示兩個人的關係似得!
“對了。”為了轉移話題,不再受楚夢嵐挪揄的目光,赫連威眸子一轉,望著楚夢嵐道:“當時你說你自己來的很及時,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在天牢出了事情的?”頓了頓,似乎有些委屈:“我記得之前你對我態度一直是不理的。”
關於這件事,楚夢嵐真的無從解釋。
當日赫連威進入天牢之後,自己的確有跟太後去辯論,不料得來的結果卻是太後一句,讓赫連威自己想辦法出來。
他雖然身為位高權重的純王,但畢竟也是人子,太後已經發話,並且目的也是為自己好,總不能將太後駁斥。
結果當晚的時候,因為擔心赫連威,就一直沒有睡覺。正在後半夜時,本來剛剛有睡意的時候,卻忽然聽到頭頂屋頂傳來腳步聲。
長年習武令他的耳朵靈敏異於常人,並且藝高人膽大,當下起身便追了出去。
不料剛跑出門,便見一道黑影自麵前翻身而過,楚夢嵐正欲去抓,對方便用一根銀針送來一張紙條,釘在了門框上。
楚夢嵐側頭看紙條的時候,那人已經飛身走遠。再追也來不及,而且因為看出剛剛那人並無惡意,楚夢嵐沒有再追下去。
轉身拔下銀針,還沒有展開紙條之前,楚夢嵐已經先被銀針的樣式吸引。
這東西,怎麼看都覺得眼熟。
腦海中靈光驀然一閃,正是當時赫連威初嫁王府時,女扮男裝出府,被自己撞見,結果這家夥抄起棍子就要砸自己。
當時自己明明可以躲避過去的,結果不知道自哪飛來的銀針,帶有麻醉作用,竟遲緩了自己的動作,導致自己結結實實挨了赫連威一下。
事後當時因為急著找赫連威對峙,反而忽略了這銀針的來源,如今竟然在皇宮再度看到,可見當時那人是出自宮中。
到底是誰?竟在背後默默幫助著赫連威?
楚夢嵐將銀針收起,旋即皺眉展開字條,赫然發現裏麵剪短一句消息:赫連威天牢暗室內危險,速去。
簡單幾個字,似乎不想讓別人認出自己的字跡,故而歪歪扭扭,想是用左手所寫。
當裏麵的消息映入眼簾後,楚夢嵐第一反應就是辨別信息的真假。
可轉念一想,這宮中誰人不知道赫連威與自己的關係?根本沒有必要試探自己,當下攥緊了紙條。
沒有通報太後,沒有請示皇上,幹脆直接用自己純王的腰牌,直接調動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部分禦林軍,直奔地牢而去。
當他匆匆趕到本是屬於赫連威,卻空置的牢房時,紙條中所言被驗證成真,楚夢嵐的心屆時提了起來。
之後因為擔心,沒做多想,直接提了大理寺官員的衣領,要他帶自己去暗室。
剛開始那人還想要裝傻充愣,說天牢沒有那種強行逼供的地方,直到楚夢嵐順手拔出身邊的配劍,架到對方脖子上,後者這才膽戰心驚,又與楚夢嵐相互糾纏許久,終於承認了這汙穢的存在。
之後的事,眾所周知,當楚夢嵐衝到暗室時,正趕上赫連威將那嬤嬤殺死。至今,他依然難忘當時赫連威趴在血泊中,一雙瞳眸暗綠幽深如狼的模樣。
大殿內暖爐燒的正旺,滿室溫暖徜徉,赫連威本是舒服的想要伸懶腰,結果剛有所動作,背後便一陣撕裂般疼,屆時老實下來。
望著麵前愣愣出神的楚夢嵐,赫連威好奇,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楚夢嵐楚夢嵐?”
後者這才回神:“恩?”
“再想什麼,我問你話呢。”
楚夢嵐一愣,因為剛剛回憶的太投入,竟沒有聽到赫連威的聲音:“你剛剛說什麼?能不能再說一遍?”
赫連威一歎:“我問你後來那個嬤嬤怎麼樣了。”
什麼嬤嬤,地牢那個嬤嬤?
楚夢嵐想起那個自作自受的老女人,本是想直接告訴赫連威,那人被她殺了,抬眼卻見赫連威幹淨的眸子正望著自己,屆時話到嘴邊,改成了:“沒事,不過重傷而已,以後再也不能出來害人了。”
“真的?”赫連威有些狐疑,但也跟著總算放鬆下來,同時自己輕聲嘀咕著什麼。
楚夢嵐在一旁靜靜的聽著,辨別大概意思那個嬤嬤心狠手辣,手下人命無數,如今重傷也是報應。
不過還好沒死,否則自己可就成了殺人犯。
果然,縱然那個嬤嬤如此對她,一心向要取她性命,她還是堅持自己的一套原則。楚夢嵐默默一聲歎息,也不知道這對赫連威來說,究竟是好是壞。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相互攀談著,多數時候都是赫連威在問,惡補這幾天她昏厥時候的事,楚夢嵐將自己知道的一一答了,至於自己不知道的,因為赫連威一陣注視著自己,也胡言亂語給蒙上。
聽的赫連威一愣一愣。
恰好這時候門外的綠柳端著一碗豬肝飯走進屋內,噠一聲放到桌上。
“王妃,應該起來用膳了。”
綠柳聲音剛落,赫連威便感覺到背後悄無聲息踮進一隻手,將自己慢慢攙扶起來。因為知道是楚夢嵐再幫助自己,赫連威一時間覺得尷尬。
她從來就沒有這麼虛弱的時候!
想之前他身重寒毒的時候,自己還貼身伺候著他,並嘲笑他身子弱不堪一擊來著,如今風水輪流轉,不料這麼快就回到了自己的頭上。
赫連威依靠著床柱坐好後,綠柳體貼將飯送到赫連威唇邊。赫連威垂眸,卻發現麵前食物除卻米粥,就隻有豬肝,屆時表示不滿。
綠柳無奈,最後一板一眼將太醫吩咐轉達,說米粥養胃,能幫助她快些消化吸收,促進傷口愈合,豬肝用來大量補血,說赫連威臉色之所以如此難堪,就是因為缺血導致的。
赫連威因為身邊綠柳說的頭頭是道,不好拒絕,最後隻能咬牙硬將自己討厭的豬肝吞下。
是吞下,過程幾乎嚼都不嚼。那艱難仿佛是在吃湯藥一般的動作,不由將旁邊觀望的楚夢嵐逗笑。
楚夢嵐依在床邊,幹脆挪揄道:“赫連威,你平時不是很厲害的麼?今天吃個豬肝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病床上赫連威聞言屆時瞪了楚夢看一眼,心中鬱卒想要報複,幹脆眸子一轉:“楚夢嵐,你還記不記得你生病時,我給你講故事,逗你開心,促進傷口愈合來著。”
後者聞言意識到事情不妙,回頭望了望身後,說自己好像還有事,轉身欲走。赫連威見狀大力咳嗽兩聲,模樣痛苦,似乎要將自己五髒六腑都咳出來一般。
楚夢嵐本是已經半隻腳邁出門外的動作,聞聲不得已駐足回望過來。
赫連威悄悄望了楚夢嵐一眼,發覺他正在觀察自己,當下咳嗽的越發用力起來,比之前咳嗽的還要嚴重,這演技完全不是蓋的。
看了片刻,楚夢嵐顧不知赫連威究竟是不是在裝假,無奈退了回來。
“說吧,別再咳嗽了,待會再裂開背後的傷口。”幹脆無奈搬來凳子坐在赫連威床邊,一臉無奈:“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赫連威平複了呼吸,又吞下一口難以下咽的豬肝後,這才含糊道:“也沒什麼,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麼……對了楚夢嵐,當時天牢暗室時我流血那麼多,你有沒有收集起來以後備用?”
楚夢嵐:“……”
赫連威見他一臉無語的模樣,就知道自己血液都被白白的浪費掉,當下直歎一聲可惜,借著看楚夢嵐神色不錯,便繼續過分要求:“當時你生病時,我有給你講故事來者,今天就當是為了報答我,你給我講個故事吧。”想了想,直接點名要聽白雪公主。
白雪公主?那是個什麼東西?
楚夢嵐一聲陷入為難。
當時自己寒毒發病的時候,赫連威所心情愉悅有助於身子康複,一直跟在自己身邊,整天整天給自己講故事。
自己不過覺得看赫連威那幅口幹舌燥的樣子覺得有趣,這才勉強聽了聽,不過具體什麼內容,她卻是一概不知。
如今被赫連威這麼直接點名,楚夢嵐覺得一陣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