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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種陌生的感覺她從未有過,故而赫連威坦然很快將擔心歸類為愧疚。
可即便如此,忐忑的心還是有些不聽使喚,開始擔心楚夢嵐到底病成了什麼模樣,竟然使得消息傳進宮裏來。
“這件事,皇上和太後她們都知道嗎?”
“還沒有,我是王府悄悄被派,溜進宮裏頭的,王爺怕這件事被皇上太後知道,又要惹得二人擔心,所以暫時瞞著,隻是希望王妃能早些回去。”
赫連威皺眉,或許是因為出於愧疚,很快答應下來。
早朝後,楚夜尋下朝後第一件事就是興致勃勃來到赫連威居住的行宮,問她昨夜有沒有休息好,結果人剛到行宮,便聽裏麵的丫鬟稟報,說赫連威清早便回王府了。
楚夜尋問是什麼原因,丫鬟隻將赫連威的大意轉達,說是身上當時被綁架的傷原本還沒有痊愈,因為昨天獻舞後又扭動了腳踝,為了不給宮裏添麻煩。故而這才提前回了王府。
末了還不忘愧疚一句,說擇日再來拜訪太後。
楚夜尋聞言愣愣出神好一會,努力回想昨夜赫連威情況,可怎麼都看不出她哪裏受傷。
思來想去,唯有赫連威不願繼續留在宮中這一條,說的通了。
赫連威……
楚夜尋抬頭望向周圍,發現華麗的大殿卻空落落似乎少了點什麼,之前那種還興致勃勃的感覺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將這一切都歸咎與自己,看來是昨天讓她獻舞,情急將她逼的太緊了,以至於今天隨便找了個借口逃脫。
“走吧,回禦書房。”楚夜尋無奈的轉身離去。
與來時的情況完全不同,楚夜尋眉目雖然麵無表情,卻給人一種威儀的感覺。
周圍的奴才察言觀色,知道眼下楚夜尋心情不好,便連忙噤若寒蟬,行事越發小心翼翼。
另一邊,赫連威用昔日楚則音賞賜的令牌很快順利出宮,回到王府後,第一件事便是衝進楚夢嵐的房間。
甚至衣服都沒有換下。
挑開內閣珠簾後,赫連威很快見到病床上的楚夢嵐,按照赫連威之前的猜想,還以為他不過是因為重傷未愈,而傷口感染之類。
她回來之前,大腦中已經迅速運轉了幾種消炎的中草藥,結果當她真正見到楚夢嵐時,卻發現自己的辦法根本一點用處都起不到。
眼前的楚夢嵐不過是兩日沒見,卻感覺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並且麵色蒼白,清瘦到幾乎透明的肌膚下快要看到淡藍的血管。
他眼下這情況,與其說是舊傷複發,到更像是風寒生病。
赫連威趴到楚夢嵐床頭,下意識伸手去觸摸他額頭,卻發現入手冰涼,竟然比尋常冰塊還要冷。
怎麼回事?難道又是難以診治的低燒?
赫連威回頭,望向在門外值勤的婢女:“給王爺請大夫了嗎?治療低燒的藥都熬好了嗎?”
那小丫鬟一聽見低燒兩個字先是一愣,不過聽見後來熬藥時,還是反應過來,說中午的藥已經在煎著。
赫連威這才放心下來,抬手為楚夢嵐掖了掖被角,結果手指不由碰到楚夢嵐手臂,觸感冰涼,發現他全身上下都是如此寒涼。
這感覺倒不像是普通的低燒。
赫連威皺眉,又見昔日照料楚夢嵐的丫鬟,最年長的叫來,一一盤問,這才得知楚夢嵐這病已經有些年頭了,一感染風寒就通體冰冷,但這麼多次,從沒有像像今天這麼嚴重過。
赫連威猜想這次可能跟他為了救自己重傷有關,望向病床上楚夢嵐蒼白了臉龐,不由更加愧疚。
當湯藥被端上來時,赫連威正坐在床邊,下意識接過藥碗。
這動作將端藥的丫鬟看的一愣,畢竟之前純王妃與王爺的關係是人人都知道的,怎麼忽然間……
那丫鬟疑惑看了赫連威一眼,見她皺眉眉頭盯著楚夢嵐,而後將結過的藥碗放到一邊桌子上,親手將楚夢嵐扶起。
這時候正在昏睡的楚夢嵐終於迷迷糊糊睜開眼來,入目第一眼,竟然是滿臉愧疚的赫連威
不由一愣:“你,怎麼在這?”
“不是你傳話叫我回來的嗎?”
楚夢嵐皺眉,望著赫連威好不做作的眉眼思索一會兒,眼神若有似無向大殿梁柱陰暗麵撇了一眼,旋即低咳一聲,算是默認。
“既然醒了,就趁熱把藥喝了。”
赫連威親手拖著楚夢嵐後背,將他攙扶起來,並眼明手快給楚夢嵐背後的枕頭墊高。
楚夢嵐從未見過過如此溫柔體貼的赫連威,一時間竟乖巧的配合了,不過當藥碗被遞到他麵前時,楚夢嵐還是下意識皺了一下眉頭。
這草藥味他簡直再熟悉不過,這麼多年,幾乎每次風寒發病的時候都有這股子苦味索繞身邊,雖然明知道這些普通的草藥對自己病情並沒有什麼大作用,但還是一直斷斷續續用著。
一邊赫連威看出楚夢嵐有那麼一刻遲疑,當下以為是藥太燙,便親手舀起一勺湯藥在唇邊吹了吹,這次送到楚夢嵐唇邊。
結果後者像是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並沒有開口,而是有些愣愣看她。
許是楚夢嵐的眼神太過直白,倒是赫連威被看的有些羞赧並發蒙,最後竟問出一句:“怎麼不喝?嫌藥太苦了嗎?”
這女人將自己當成什麼了,楚夢嵐聞言果然收回視線,一把端起藥碗,一飲而盡,那架勢大有死而後已的感覺。
喝完藥後,赫連威又擔心楚夢嵐重病在身,一直躺在床上養病心情會抑鬱低落,便想法設法逗楚夢嵐開心,最開始時極力搜刮腦海中的笑話,有意識地挑選,講給楚夢嵐聽。
結果誰料這楚夢嵐卻似乎天生是個撲克臉,對赫連威繪聲繪色的笑話一點都不買賬,到後來梁柱後執勤的丫鬟都快要笑到肚子疼時,楚夢嵐這才瞥了赫連威一眼:“你今天怎麼這麼閑,一直留在這。”
經過楚夢嵐一提,赫連威這才注意到,自己自中午回來後,就直奔楚夢嵐的病房,寸步不離到了現在,抬頭一望外麵的天色,發現已經快要日落西山。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嗎?
赫連威心中疑惑,以往跟楚夢嵐在一起時,分分秒秒都是難熬,如今一轉眼,時間卻過了這麼快。
赫連威著實想不通記不起,自己什麼時候開始能和楚夢嵐能同處一室,平且平安無事,最後實在想不明白,幹脆歸功於自己笑話好聽,以至於自己太過投入沒注意到時間的問題。
如此一想心情豁然開朗,並且因為楚夢嵐的突然提示,赫連威意識到自己出了早晨進食一碗米粥外,幾乎滴水未進。
這想法剛一形成,肚子便緊跟著響了起來,大鬧空城計,赫連威下意識伸手去捂肚子,旋即向楚夢嵐嘿嘿一笑:“病人就該保持心情愉悅,這樣傷好的才會快,剛剛我又想到了一個好笑的,保證你一定會笑……等我吃飽了東西,再回來給你講。”
言罷便在楚夢嵐黑臉注視下起身,一邊吩咐身邊丫鬟一定要給楚夢嵐準備清淡飯菜,一邊往外走。
當赫連威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外時,楚夢嵐這才收回注視她背影的目光,直到赫連威腳步聲遠去後,楚夢嵐向梁柱陰影處瞥了一眼,並且沉聲:“穆光,你出來。”
楚夢嵐聲音剛落,梁柱後便無聲無息如鬼魅般,出現一道漆黑夜行衣的身影,麵容冷峻,身材修長,正是穆光。
“怎麼回事。”
楚夢嵐沒有多說什麼,穆光便已經主動走到楚夢嵐麵前,單膝跪下認錯:“是屬下善做主張,私下偷偷傳信給宮裏的王妃,讓她盡早回來,王爺要罰就罰屬下吧。”
病榻上楚夢嵐雖然重病,但氣勢依舊不減,隻見他微微眯眼間,穆光已經感受到壓力,自最初單膝跪地改為認錯雙膝,並且頭顱低垂。
楚夢嵐見穆光如此,心底不由一聲歎息。
他又能說什麼?明知穆光是為了自己好,自己怎麼能出言怪罪?
楚夢嵐無奈,最終還是一聲歎息:“起來吧,自己去領罰,下不為例。”
穆光聞言果然站起身來,卻沒有離開,反而抬頭定定望向楚夢嵐。
實際私自傳信給赫連威,叫她提前回來這種事,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希望如此做,可這次入秋天氣突變,王爺重病雖然一部分是因為舊疾在身,但另一方麵,也有赫連威脫不了的幹係。
畢竟上次王爺是為了救王妃才受傷的,這才導致身子不比尋常,竟然連一場秋雨冰雹都受不住。
其實穆光心底也很為難,一邊是一心擁護下人,真摯待人的赫連威,一邊又是自己忠心耿耿守護的主子,兩者之間權衡,他站在哪一邊都會覺得愧疚對不起另一方。
可眼下事實擺在這裏,王爺重病,這次比以往更為嚴重,隻有王妃的血才能相救,如若王妃再在宮裏麵拖延時間,王爺若真是出現意外,那便是真的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