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夢嵐本是個遊戲花叢多年的人,自然知道該如何討女孩子歡心,但同時相反的,因為懂得太多,故而當他向激怒折磨一個人時,自然手段非常。
楚夢嵐俯身,因為知道赫連威抗拒自己接觸,便偏偏俯身去貼近她,涼薄的唇角遊走在赫連威脖頸鎖骨,讓她每時每刻都感受到自己存在。必要時,則會在赫連威肩膀狠狠咬上一記,力道掌握的也是極巧,隻含著一層肌膚,輕微的刺痛,而後泛出一片微紅的牙印。
這使赫連威感覺到屈辱。
身為21實際開明的靈魂,其實早在赫連威決定聯姻嫁到華晉時,便在心中已經認定,這個未曾謀麵的純王,是自己的夫君,與之親近必不可少。
不過那個時候,是楚夢嵐自己主動厭惡赫連威,不肯碰她,於是久而久之,使赫連威放下了心中自我催眠,又開始過上無憂無慮自在生活。
其實早在新婚夜,楚夢嵐離去的時候,赫連威已經放下了心中芥蒂,以為楚夢嵐厭惡離夏,厭惡自己,這一輩子或許都不會再碰她。
柔川意外歸來那日,楚夢嵐的行為給赫連威敲響了警鍾,使她重新認識到自己的身份地位,知道了自己未來極有可能遭遇的事情。
然而有些事,心中明白是一回事,要自己坦然接受,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眼下,是在這種兩個人都記恨對方,憤懣的情況下。
要赫連威順從接受,根本不可能!
窗外月光清冷,寸寸冰冷如水漫進大殿,赫連威抬眼死死盯著窗邊的月光,雙手握拳,明顯感覺到褻衣在掙紮間,已經滑落到肩頭。
“楚夢嵐,你夠了。”
清冷的聲音過分平靜回響在大殿。
當赫連威明顯感覺到肩膀一涼時,她下意識眉頭緊皺,心中不知是焦躁還是其他的情緒盤旋在胸腔,寧久不散,長久回旋之後,赫連威奇異覺得有一陣暖流流向自己小腹丹田位置。
這種感覺,在上次楚夢嵐欺負自己時,已經有過一次,彼時赫連威不知哪來的力氣,忽然一舉成功推開了楚夢嵐,這次當暖流在次產生時,赫連威不由心頭一喜。
下一刻,果然有種溫熱的氣息順著筋脈流轉向周身,赫連威正要有所動作,身前楚夢嵐已經先行驚覺,猛然起身。
再瞪視赫連威時,動作猛然僵硬住,視線再挪不開。
他看到了什麼?這一刻楚夢嵐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眼前事物的真實性。
窗外夜色深濃,月光冷清潑灑到大殿內,冰涼如水。
而麵前赫連威的眸子,清澈的比月光更冷。
碧玉般的暗綠色瞳孔,如寶石鑲嵌在一張巴掌大小臉上,瞳孔內墨綠暗藏,環環相扣似乎包羅萬象,那墨綠沉暗在眼底,若不是因為室內燈火熄滅,滿殿清冷月光的原因,想來楚夢嵐還不會注意到。
楚夢嵐有一刻的僵硬,似乎跟著心跳都漏掉半拍,在發現赫連威情緒激動,顯現出這麼一雙瑰麗的眸子時,楚夢嵐驚詫之後,腦海最先晃過,乃是一則根據草原狼眼的傳說……
那是百年前流傳下來的傳說,在世間祖祖輩輩口口相傳,但凡隻要問一些有世家的人,幾乎每個人都能將這傳說說上一二,並且頭頭是道。
但若問起誰真正見過這傳世狼眼時,怕是天下所有人都會選擇緘默。
畢竟傳說隻存在與謠言中,若論真實性,怕是從沒有人見過。
楚夢嵐身為華晉純王,自小得寵在先皇身邊,便聽太傅與們與先皇閑聊時,提到這狼眼一兩句。
那時楚夢嵐還年幼,並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更甚至後來聽說過,縱然繪聲繪色,但對於那些未親眼所見,玄而又玄的東西,也隻是付之一笑,不予置評。
先如今,赫連威近在自己眼前,楚夢嵐忽然想起幼時聽到的傳說,和他聽到傳說時的反應,隻覺了自己當時的嘲笑,如今在現實麵前,給了自己一響亮耳光。
赫連威,她擁有傳說中草原狼眼!
這一刻楚夢嵐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驚詫激動、有欣喜好奇、更甚至帶著一絲絲猶豫與懷疑。
她的狼眼是真的的嗎?倘若是真,那麼……
楚夢嵐皺眉,一雙墨瞳自打發現赫連威狼眼後,眼神再未挪動開她臉上分毫。
而此刻赫連威對於自己身體的變化,卻是毫不知情。
畢竟瞳孔忽然便墨綠這種事,對她來說不痛不癢,甚至有點好處,也不過是周身變暖,力氣大了些而已。
赫連威還以為自己是因為太過激動,而導致爆發達到了人類極限,就像是現代一些科學證明一樣,當人被逼到極致時,往往能做出不可思議的事情。
當年新聞報道,說一位父親為了救車禍下受傷的孩子,而徒手爆發搬起汽車一類,赫連威以為自己此刻便是在那爆發狀態,以至於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氣。
“楚夢嵐,你再不起來,我可要不客氣了。”
赫連威沉聲,以為自己已經化身大力超人,故而底氣十足,再看向楚夢嵐時,明顯帶著命令的意味。
後者為赫連威略有得意的模樣而感到詫異,她難道不知道此刻自己身上的變化嗎?
楚夢嵐皺眉,卻沒有第一時間告知赫連威,反而依言放開了赫連威,轉身坐到床邊,並不出聲,隻上下打量她。
赫連威以為楚夢嵐是被自己威脅到了,不免有些得意,因為情緒緩緩開始放鬆,瞳孔眼底的墨綠開始緩緩退去。
這次楚夢嵐因為是一直盯著赫連威,故而將她這一變化看的清楚,那墨綠的確不是經過任何外在手段而改變的,的確是潛藏在眼底,似乎與赫連威本身渾然天成,在她收斂的脾氣後,那墨綠如退潮般緩緩淡去,淡去,最後竟完全消失不見。
楚夢嵐沉默,極力壓製著心底的震驚。
倘若說前一刻他還對赫連威瞳孔有所懷疑的話,那麼剛剛墨綠退去那一幕他看的清楚真切,的確再沒有質疑的理由。
麵對楚夢嵐忽然的行為變化,赫連威也在跟著微微起疑,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時,竟然讓剛剛還發狂,險些辦了自己的人,忽然收斂了所有思緒,靜靜坐到一邊。
赫連威眸子一轉,本是打算起身就走的動作,卻忽然生出一種大膽的猜想,而留了下來。
漆黑如點墨的眸子自認為不動聲色掃視了楚夢嵐身下一眼,赫連威暗暗思量,莫不是剛剛自己踢到了他命根子?所以這家夥忽然在關鍵時刻選擇放棄?
仔細想想剛才那一幕詭異變化,赫連威認為隻有楚夢嵐因為這一點,才說得通過。
如此說來,自己可真是萬般罪過,。
雖然平日自己便與他過不去,但再怎麼說,他楚夢嵐也是堂堂華晉國純王,美男才子名聲在外……
而如今經過自己一腳,美男才子瞬間變成了擺設花瓶,這日後消息傳出去,不知道要碎多少芳心。
赫連威覺得愧疚,跟著楚夢嵐開始沉默,並時不時以眼神偷瞄一眼後者,連連歎息。
她剛剛的確不該衝動的,這事要是傳到了皇上太後那裏,到時候太後問自己,因為什麼動怒,把楚夢嵐踢殘了,自己說因為不想侍寢?
嗬嗬,那時候莫說是自己,怕是離夏那裏都不會被華晉輕易放過。
赫連威愁眉苦臉,因為擔心自己一時莽撞而帶來兩國間利益受損後果,雖是不願,但還是表示關懷,往楚夢嵐身邊挪了挪,思量半晌,最終以一副試探安慰的語氣開口:“你那個……沒事吧?”
楚夢嵐從來都是心思玲瓏之人,自一開始赫連威悄悄打量他時,他就已經有所察覺,不過因為自己心思煩亂而沒有理會她,怎料這女人越想越偏,越猜越誇張。
真不知道她腦袋究竟是怎麼長大,剛剛還一副,自己若是強行碰她,她就要與自己拚命的架勢,如今自己沉默了,這家夥又顛顛來到自己身邊寬慰。
難道離夏的女人都是這麼神經大條,思想開放嗎?
“赫連威,你走吧。”
楚夢嵐心煩意亂,加之始作俑者就坐在身邊,心思更是難以平定下來,既然無法,幹脆下了逐客令。
“那你,真的沒事麼?”赫連威其實是想說,隻要你保證不攻打離夏國,我可以立刻消失,但想了想覺得那麼要保證,目的未免太過直白,便迂回改問楚夢嵐的身子。
不料赫連威這麼一遲疑,反而令楚夢嵐多打量她一眼,質疑道:“你不是不希望看到我嗎,怎麼如今讓你離開,反而不動了?難道我剛剛……你就心裏就沒有一點陰影,不覺得怕我?”
換做正常人都應該有這種想法才對,除非是赫連威腦子壞了。
楚夢嵐眸子一轉,聲音不由帶了兩分嘲笑:“還是說,你忽然想清楚了,草原那個竹馬對你來說並沒有絲毫利用價值,看我身份比他更高,所以改換攀附對象了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