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羽正是抓住了兩女貪婪的弱點,叫二人跟著青燕一起平身後,顧寧羽皮笑肉不笑,努力做出笑容可掬模樣:“聽說你們出身微寒,這次被趕出王府之後,怕是又無處可去,我決定收留你們。”
顧寧羽眼波輕飄飄漫過去,兩女先是一愣,對視一眼後,因為知道顧家的勢力,便不約而同跪了下去。
“婢子聽候顧小姐差遣。”
顧寧羽微微一笑,低頭閑散吹了吹指甲,聽到二女保證後,掃了一眼另一邊青燕,眸子透露的光芒越發賞識。
今天二女潑婦罵街的架勢,顧寧羽早有耳聞。
之前是她刻意找事,給赫連威小事誇張變大造謠,而今卻是赫連威自尋死路。
柔川那條路線算是斷了,如今一切都要依靠自己,眼下這兩個隻會虛張聲勢卻沒有頭腦的女人,正好為自己所用。
“經過了這樣的事,大起大落的,你們又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想來應當不好過。”顧寧羽抬手招來自己身邊丫鬟,吩咐她將兩名女子帶下去,稍作修養。
二女感恩戴德,以為自己遇到了善心救星,感激涕零好一會兒,這才叩首退下。
而其身後顧寧羽,望著兩人背影,無聲眯了眯眼睛。
“不是說還有個柔川嗎?”
在青燕的彙報中,那個柔川可是幕後主使人,心思細膩的緊,自己一直期待將柔川收入囊中,為自己所用,當自己成為楚夢嵐正妃後,若對方聽話,成為自己左膀右臂,還可以發發善心,給她個側妃做一做。
隻是可惜,那丫頭似乎沒有這福氣。
當顧寧羽聽青燕彙報,稱柔川是自己主動離開王府時,顧寧羽心中不由思量起來。
柔川她一個女人,無依無靠還是自大漠來的,究竟能去哪?
難道她真的能放下心中對赫連威的怨恨?遠走離開嗎?
不不不……她那樣看似柔弱實際錙銖必較的人,對楚夢嵐愛慕如此深,斷然不會做出這麼大度的選擇,否則當初也不會花那麼多心思,一心鏟掉赫連威。
“去繼續查,我就不相信好好一個大活人就能這麼消失掉。”
顧寧羽眼底一片陰冷:“還有,那兩個大嘴巴的女人眼下正好為我們所用,先暫時養著,該怎麼做不需要我教吧?”
青燕眸子轉了轉,替顧寧羽做臥底這麼久,她的脾氣青燕還是清楚的。
聽到顧寧羽用大嘴巴三個字形容二女後,似是明白她話中的意思,最後躬身退下。
顧寧羽這邊陰謀正在醞釀,另一邊純王府,因為眾多侍妾搬走折騰一天,同樣不好過。
晚上的時候,楚夢嵐所有的女人,不論是自己歡喜主動離開的,還是啼哭被王府侍衛硬丟出去的,都一個沒剩,全部消失在王府之中。
偌大純王府一下空出來好多房間,平日鶯聲燕語一片,而今倒是難得清靜下來,隻有豔紅的燈籠掛在屋簷下,隨著秋風獨自搖曳。
自大楚夢嵐被封為王爺之後,除卻赫連威剛嫁過來那段時間,楚夢嵐就沒有再見過如此清冷的情形。
他暗自皺眉,今後再沒有紅袖添香,沒有鶯聲燕語陪伴,甚至走到任何一個房間,都沒有了等待自己的窈窕身影,楚夢嵐不禁一陣氣悶。
赫連威咄咄相逼的身影,仍舊在自己的腦海之中閃現,若是她能夠如其他妃子一般,自己也不用如此落寞的孤影一人。
寢殿內,楚夢嵐拍開第三壇十八年女兒紅,一飲而下。
酒水順著楚夢嵐唇角流下,流進衣領中,這頹廢的模樣並不多見。
看的旁邊梁柱陰暗處的穆光心中情緒惆然,幾次想要出手製止,最終握拳,化為無聲觀望。
王爺這時候最需要的是發泄。
一下子自妻妾環繞,突變潔身一人,並且沒有任何預兆,想來這種事,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應當是受不了的。
更遑論楚夢嵐是雄才偉略,對天下運籌帷幄的純王。王爺之前一直心高氣傲,甚至自小背負著天才之名,可以說是自負。
但如今因為遇到了王妃,卻是連連遭受打擊,最慘的一次,大概就是今天了。
本該坐穩皇位的王爺,如今卻被王妃用皇帝與公主的令牌壓製著,此刻王爺飲酒試圖灌醉自己,怕是少數因為那些離開的侍妾,多數則是帶痛了心底舊傷———那與他失之交臂的皇位。
若是自己擁有金鑾寶殿之內俯視群臣的資格,也不會招致被一道令牌壓製的下場。
“王爺……”
當第四壇女兒紅被打開後,梁柱後穆光終於忍不住,站出身來。
這女兒紅有說法,一般是老百姓家,因為家中生了女兒,釀酒需在地下埋藏十八年,等女兒出嫁那一天,這才挖出來享用。
人家飲酒是為了慶賀女兒及笄出嫁,王爺喝酒,則是借酒消愁,試圖忘記自己被赫連威令牌壓製時的情形,試圖忘記身邊侍妾一個個離開時的情形。
“穆光。”
眼見第四壇女兒紅即將見底時,臉頰粉粉的楚夢嵐忽然抬頭,望向梁柱後隱藏的身影:“走,跟本王去個地方。”
見楚夢嵐一副半醉不醉的模樣,穆光麵露糾結,遲疑該不該讓王爺如此胡鬧。
不料後者這時候雖然神智不比往日清醒,但頭腦還是照樣靈光,一眼看出穆光遲疑,幾句話便將穆光遲疑打消,心甘情願跟著一個半醉的醉鬼前往楚夢嵐所說的地方。
穆光尾隨楚夢嵐身後,兩人穿過大街小巷,半個時辰後,竟來到花街柳巷之地。
穆光看清三層小樓美女如雲的身影,再一抬頭看頭頂鑲金牌匾———萬花樓,唇角不由微微抽搐。
王爺這究竟是要幹什麼?大半夜的喝酒也就罷了,怎麼這個時候又忽然想來這種地方。
穆光為人生性木訥老實,哪裏曉得花樓這種地方從來都是夜越深生意越好,當下隻想拽著楚夢嵐趕緊離開。
看來王爺這次真的是醉了,以往他來這種地方的時候,因為知道自己性子如何,都會提前跟自己招呼,而後叫自己在外麵等著他。
今天他居然主動往裏麵拽自己,並且一邊拽不忘一邊奉勸:“男人那麼守身如玉幹什麼,萬一以後也遇到赫連威這種手段非常,又有勢力的女人,豈不是要打一輩子光棍?穆光你要趁著年華正好,趕緊享受大好時光。”
這一番話聽得穆光哭笑不得,奈何穆光笨口拙舌,有心勸楚夢嵐,卻沒有組織言語的能力,隻能在一旁不停絮叨著,夜深,該回去了。
此時的楚夢嵐正在氣頭上,哪裏會答應,見穆光不肯上樓,幹脆自己一拂袖,轉身上樓。
旁邊的老鴇知道楚夢嵐是常客,如今多日不見這位金主,此刻再次到來,分外歡喜,她扶著楚夢嵐的右手,一邊招呼,一邊將他往天字號房間送。
同時耳邊還不住的叨念,什麼清歌、什麼如煙因為他多時不來,倍感思念,已經茶飯不思好幾日了。
楚夢嵐聞言嗬嗬一笑,自懷中摸出一張銀票塞到老鴇手中,後者登時臉上笑開了花,不再向他介紹任何美人,轉身離去隻在身邊丫鬟處一聲吩咐:“去叫花魁。”
看來這幾天純王心情不好,那為了哄他開心,花魁服務是必不可少的了。
小丫鬟收到老鴇吩咐後,立即轉身離去。
楚夢嵐身後的穆光雖然遲疑,不想踏進這種煙花之地半步,但因為楚夢嵐今天不在狀態,為了保護主子,穆光還是一咬牙,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穆光緊隨楚夢嵐之後,鼻前是一陣陣嗆人的胭脂水粉味,這已經使他夠難受的了,奈何旁邊還時不時路過兩個衣著暴露的女人,對他嬌啼甩手帕。
麵對樓梯上一個個與他擦肩而過,花枝招展的女子,穆光一次次皺眉,盡量避開與她們有任何接觸。
這平日對其他男人而言等於天堂的地方,對穆光這種木訥不懂娛樂人來講,簡直如同煉獄。
“這位爺,一看就是第一次來吧?放開點嘛……”
恰逢忙上忙下招待的客人的老鴇路過,見穆光一臉拘謹,屆時向穆光臉上一甩手帕,穆光皺眉,隻覺濃烈的胭脂味一陣刺鼻。
“你不用管他。”
走在前麵正在上樓的楚夢嵐回頭,正巧見穆光難受模樣,遲疑想要讓他先回王府去,但見其一臉堅定,便知道自己今天在哪,他就會一直跟在哪,這執拗的性子延續了這麼多年,一時間也不會改變。
因為心中對穆光頗為了解,楚夢嵐稍作停頓思量後,並沒有做聲,在旁邊一綠衣婢女帶領下,來到了天字一號房。
之前楚夢嵐幾乎夜夜流連花叢,是萬花樓這類地方的常客,故而在二樓雅間有長年的包間。
這次一來,掌事的老鴇便是幾句輕聲吩咐,楚夢嵐進屋不過片刻,便有身姿窈窕的美人為其倒酒,態度十分恭敬,純王的身份,在這種地方倒是顯露無疑,比起府中不知道強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