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夢嵐三個字出口後,赫連威明顯感覺到周圍人對自己的變化,包括之前對自己還怒加指責的茉莉,都是一臉驚詫。
可赫連威才理會她們,這一刻她眼底心尖隻有身邊的綠柳,所以為了綠柳,暫時學一學那些女人投機取巧說話,她還是能做到的。
“柔川美人因為我而受傷,我實在抱歉,眼下也不是爭論誰過錯的時候,柔川美人既然如同茉莉所說,身子嬌弱,眼下是不是應該立刻傳大夫給她看看?”順便,給綠柳看看。
赫連威清楚的知道,眼下楚夢嵐已經到來,周期王府上下又都是柔川安排的人,自己就算想讓自己人傳消息出去找大夫,恐怕也會被攔截回來,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依靠楚夢嵐的名字了。
坐在楚夢嵐身邊的柔川沒有料到,先前還雙拳緊握的赫連威,下一刻忽然轉了性,竟開始為自己說話,眸子一轉看向地麵一臉痛苦的綠柳,屆時明白了兩分。
這個赫連威,倒是比想象中更難對付。
最後也不知道是因為楚夢嵐擔心柔川身子留下疤痕,還是之前為綠柳傳喚的大夫已經恰好趕到,這邊楚夢嵐頷首後,不過片刻後,便有人自王府外傳來一位老郎中。
那老郎中出乎意料的,竟然先來到綠柳麵前,親自為綠柳把脈,至於柔川,卻隻派了自己尚未出師的徒弟給上藥。
柔川正座上,一時間被氣的小臉青白,但礙於楚夢嵐在場,嘴上還是要假意稱自己不在意,一定要給綠柳開最好的藥,以便綠柳嗓子快點好起來,好還給綠柳清白。
老郎中撚著胡子,把著綠柳虛弱的脈搏,好一會都在皺眉,終於在赫連威受不了這沉默,急著開口問怎麼一回事時,老郎中卻是一陣無奈歎息。
“這位姑娘的嗓子,其實並不是中毒。”
赫連威皺眉:“不是中毒?那她嗓子怎麼會……?”
“這位姑娘想來之前是有什麼急火攻心之事在前,後來又吃錯了東西,兩廂趕到一起,忽然急性發作,嗓子不能發聲也是正常的。”
吃錯了東西?怎麼就這麼巧。
赫連威抬眼看向柔川,後者此刻正在低眉斂目跟楚夢嵐說些什麼,受傷的手掌被郎中徒弟托在掌心,小心翼翼包紮著。
許是這邊赫連威視線注視的太過強烈,對麵柔川狀似不經意抬頭,掃了赫連威一眼,不知有意還是無心,哎喲一聲,引得楚夢嵐擔心看向她,後者這才甜甜一笑,說自己沒事。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傷口罷了,竟恨不得興師動眾整個王府都知道似得。
綠柳身邊的老郎中最終給綠柳開了一些清潤潤喉的藥,囑咐赫連威兩句,稱最近兩日綠柳恐怕是不能開口說話,最終起身離去。
對於這樣的結果,赫連威並無意外,既然有人在背後暗箱操作要陷害綠柳,那是自然不能讓她說話,給自己開脫的。
隻是嗓子恢複之前委屈了她,要受這樣的汙蔑痛苦。
赫連威原本也想在今日便為綠柳脫罪,但小丫頭並不識得幾個字,眼下溝通都成了障礙,加之旁邊有柔川盯著,楚夢嵐又不知道是站在哪一邊的,赫連威陷入兩難。
依照綠柳現在的狀態,今天若是繼續審問,恐怕綠柳要堅持不下去。
思量之後,赫連威到底起身,想要為綠柳請命。
今日既然是有求於人,赫連威深知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一改之前與楚夢嵐針鋒相對模樣,難得斂了脾氣沉聲:“王爺,綠柳現如今身子不適,加之私吞公款這件事證據沒有確鑿,你看可不可以讓綠柳先隨我回去休息一下,等哪天身子大好可以說話,可以和這些人對證了,再來……”
“姐姐此言差矣。”柔川倏然打斷赫連威請求,款款站起身來,一副為赫連威著想模樣。
“姐姐雖然是為綠柳好,這個請求雖是出於好心,但畢竟綠柳眼下罪名還沒有被開脫,換言之便是代罪之身,如今王府請了大夫給她診病已經是法外開恩了,如今怎麼能再讓她假借這樣的借口,將私吞公款一事推開呢?”
赫連威真心天地可鑒,她根本沒有推開綠柳罪名是意思,隻不過要求將審問的時間延後而已,怎麼到了柔川的口中,便像是存心包庇綠柳一般?
赫連威水眸緩緩撞向柔川,聲音不卑不亢:“你明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姐姐,我知道姐姐心疼自己的婢女,但我也是為姐姐著想,才出此言啊?姐姐也不想想,這綠柳到底是你的丫鬟,如今出了這樣的事,知道的是知道一切都是綠柳自己所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姐姐幕後主使呢,尤其姐姐如今要將綠柳帶回去的要求,這麼是存心惹人誤會嗎?”
柔川這邊話音一落,旁邊旁觀的侍人聞言便紛紛點頭,像是綠柳果然有私吞公款,不過不知誰說幕後主事,公款不知用途一般。
赫連威長這麼大,就沒受到過這樣的屈辱,一時間身子都有些顫抖,但為了不讓自己真實想法暴露,她還是勉強一笑,抬臉迎上柔川的目光:“既然如此,那依照你的意思呢?”
“為了還給綠柳,還有姐姐一個清白,姐姐的院子綠柳自然是不能回的。”柔川一副愁苦模樣,似乎又要為赫連威感受考慮,又要為綠柳身子擔心。
到後來還是茉莉站出身來,果斷了立場:“綠柳眼下還是代罪之身,讓她去誰那恐怕都不好,而且王府的下人們犯錯時,一般都被關押在柴房的,綠柳總不能因為是王妃的貼身丫頭,便高人一等吧?這要是傳出去,還不知道要怎麼看我們王府呢。”
這茉莉平日看著嬌嬌弱弱,膽子小小的,到了動真格的時候,卻是每次都能看穿柔川的心思,幫她一臂之力。
赫連威知道自己因為王妃的身份,早已是女人們的公敵,眼前這些人沒有一個會站在自己身邊,值得信任,如今唯一能算是能明眼公平看待一切的,唯有楚夢嵐了。
楚夢嵐……
赫連威抬眼看向他,唇形喏喏:“綠柳在王府時間這麼久,你多少應該都了解些綠柳的為人,隻懂這件事她是冤枉的,你倒是說句話啊。”
赫連威眼神傳遞著急切的信息,楚夢嵐的看的清楚,但他也清楚的看到赫連威眼底一絲倔強,她雖然是在請求自己放綠柳離開,但卻沒有要自己幫她徹查這件事的想法。
她似乎一切都想依靠自己……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開口管這閑事?
赫連威,你不是一向都很要強嗎?
楚夢嵐視線淡淡略過赫連威,沒有再與她有任何對視。
後者知道楚夢嵐這是打算袖手旁觀,轉念一想,頓時覺得自己剛剛自作多情。
麵前柔川是他的女人,茉莉是他的女人,在場所有人,除了錦繡坊的老板與華三之外,都是他的手下,他想袒護誰就袒護誰,眼前綠柳事已至此,雖然她是王府侍候多年的老人,但和柔川等妾室比起來,地位到底是微不足道的。
所以他楚夢嵐根本就沒有蹚這趟渾水,幫自己說話的必要。
赫連威閉眼,長呼吸口氣,再睜眼時眼底清明一片。
也好,楚夢嵐不肯幫自己,借這件事,自己正好看清了一個人。
赫連威轉身蹲到綠柳身邊,抬手輕輕拍打綠柳的手背,知道綠柳眼下雖然不能說話,但聽力還是無礙的,便安慰她:“你放心,隻要有我赫連威在一日,便定要護你安全。”
王妃……
綠柳張了張口,結果卻隻發出一陣嗚嗚呀呀的聲音,類似啞巴無異,聽得赫連威一陣心酸,綠柳都是因為自己才被牽連陷害的。
“錦繡坊老板和華三,今天的事到此為止,直到綠柳嗓子恢複,能與你們對口供之前,你們都要給我好好的活著。”
最後活著兩個字咬的頗重,同時眼睛不動聲色瞄向柔川方向,後者撇開視線,假裝沒有看見赫連威的視線。
“好了,既然綠柳姑娘突然身子不適……”柔川請示望向楚夢嵐:“王爺,那綠柳姑娘到底要不要如茉莉所言,秉公處理關進柴房?”
“秉公處理?”楚夢嵐微微一刻沉吟,反問柔川:“如何才是秉公,如何才是證據確鑿?”
最後一句秉公處理說的頗為恰當,就好似倘若綠柳不被送進柴房,就被偏袒了一般。
柔川一愣,許是沒有想到楚夢嵐竟會一個丫鬟開口說話,好一回神後,這才道:“綠柳挪用了公款,試圖以次充好,私下偷偷見過華三,當時兩人在一起談交易時有被茉心看見。”
頓了頓,抬眼望向楚夢嵐身後的穆光:“當時穆光侍衛也在的,可以作證,茉心沒有胡說。”
楚夢嵐微微垂眸,一時間任誰都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後來穆光見事情已經提到自己,不得不站出身來,這才皺眉上前一步,在楚夢嵐耳邊幾句低語。